算上蘇醒那日,蕭辰意到現下已醒來四日了,可她的身體卻還是不怎麼給力。
今日午後,陽光罕見穿透雲層灑了點在蕭辰意院子裡?的方磚鋪地上。
蕭辰意在屋內小憩了一會兒便又?開始了每日的例行練習,練習最簡單的……步行走路。
因著現下她無論想去哪裡都得有人在旁看著,攙扶著,所以蕭辰意很是惱火。
她雖知曉也急不來,但?自己多練練,總要恢複的快些吧。
所以現下蕭辰意每日都會找時間在自己院子裡?練練,讓柳兒在旁小心的看著,偶見情勢不對,扶一把她的手就行。
蕭辰意這兩日都與柳兒配合的相當不錯,但?沒想今日,此時在她身旁小心看著她陪著她的人卻是換了一個,換了個令蕭辰意有那麼點點不太自然的人……
趙侍新此時就正站在蕭辰意一旁,她往前艱難挪一步,他就在旁跟著邁一步。
男人微沉的呼吸就在跟前,即使人不說話,蕭辰意偶爾眼角餘光瞥見那一角白的衣袍還是有些呼吸不勻。
偶爾她身子微晃時,身旁人還會適時的單手握住她手心?,托她一把。
蕭辰意就更有點呼吸不暢了。
麵上也熱熱的,還有點紅,也不知是不是這太陽給曬的。
趙侍新在旁一言不發的謹慎守著人,他看著人此次醒來後一眼瞧去就顯得十分單薄纖瘦的身影,在今日的光影下看起來尤甚,眉心?瞬時蹙了,等?人又往前了一步,他才?緩緩將那點神思斂了。
蕭辰意已在院中橫向方向緩緩走了兩個來回,她已感覺有些疲累了,在又轉過?身往院中方向走去時,明顯有些體力不支,於是身旁人便極有眼力見的上前一步,單手托住了她為了保持平衡而微上抬的手心?。
蕭辰意被人握著手往前,她腿腳雖感覺輕鬆了些,但?身體另一處地方……卻就沒那麼輕鬆了。
感受到手下溫熱有力的掌心?,蕭辰意越來越覺著有點心跳不穩,尤其是人見她步伐略浮躁,無?意更貼近了她一步,在她耳旁道了聲小心?,那樣低音的磁性嗓音,表麵聽來雖性冷淡的很,但?蕭辰意卻知這話對她有著怎樣的
關切。
誰讓這男人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呢,蕭辰意便禁不住心口一顫,腿骨不經意就軟了一下,她驚呼一聲,旁側立時就有股力牽著她手,把她往旁側一拉,蕭辰意旋了個身,身子骨便軟綿綿的落進了一人懷裡?,臉也靠在了人胸膛上。
然後本是牽著她手心?的手攀在了她腰上。
蕭辰意感受到人胸膛微起伏,手攬著她,在她頭頂問她有沒有事。
在人懷裡?靠著,蕭辰意安靜的搖了搖頭,然後……便就不太想動了。
風吹殘葉,光影晃動,沙沙的——
又?暖暖的。
蕭辰意嗅著人縈繞周身的好聞味道,她就這麼安靜的靠在人胸膛上,一隻手在男人腰際緩緩,緩緩的,不著痕跡捏緊了人袍角。
如耍賴般。
然後靠著靠著,還緩緩閉上了眼,唇角也在這難得的片刻安馨中往上揚了去。
而男人此時感覺到女人就這麼安靜無?聲,罕見乖巧的靠在他懷裡?,他平日冷冽的表情也變得異常柔和,手愈加收緊,將女人更緊的擁在懷裡?,另一隻手則抬起,緩緩撫在了女人鬢發上,如在撫著什麼稀世珍寶。
輕柔而愛憐。
唇角也不由緩緩揚起,一點微小的弧度。
女人閉著眼,臉上帶笑,男人擁著人,麵上也是繾綣滿足的淡笑,這樣一幅景象,實在是——可稱得上是世紀名畫了。
看著這一幕,在退至一旁的長業和柳兒心中,他們幾乎忍不住欣慰,為各自的好主子,因為實在是……不容易啊。
長業想……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但?這樣一幅畫卻不是落在人人眼中都是好畫,至少,在此時正站在笠竹院入口處,視線往院中看去,正好能看見看清院中二人靜謐相擁景象的蕭秦昭眼中,在他的眼中,這便是一幅極為刺目又令人無法接受的畫麵,他站在院門處的門邊,旁側就是一棵樹乾粗壯到幾乎一人也不能合抱住的大樹。
看著眼前畫麵,看著女人羞怯欣悅的麵容,他一隻手撐靠在如人的皮膚般皴裂的樹乾上,呼吸開始漸漸變得急促,好幾次想衝出去將人分開,但?一見著女人此時的表情,蕭秦昭想邁出的步子就生生的卡住了,他看著看著,隻忍不住
一拳悶而急的砸在樹乾上,黢黑的樹皮上沾惹上了點點猩紅,卻依然紋絲不動的佇立在人一旁,連終年常綠的樹葉都沒抖落幾片。
羅海公公見人如此,剛想默不作聲上前去給人包紮時,就見人紅著一雙眼,內裡?儘是血絲,拂袖轉了身,絲毫不在意手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羅海公公看一眼似乎正沉浸在二人世界中,完全沒注意到這方向的人,幽幽歎了口氣。
如今這樣,也算不得太壞吧。
畢竟那位殿下,隻把他這位陛下當嫡親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