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也不知道誰更淒慘。
“先給你降溫,”醫生從急救箱裡翻出一支試劑,對頌晨道:“這是食用細胞保護膜,你先喝了。”
緊接著,他掃視四周,最終看向黎禮幾人道:“你們幾個,過來,把她的身體用冷卻液打濕。”
幾人立馬上前,拎起旁邊的地上的瓶裝冷卻液,抖著手開始操作。
冰涼的液體很快就被傾倒在身上,頌晨卻沒有太多疼痛的感覺。
因為腎上腺素飆升,她現在感官有些失真。
這時,黎禮突然用隻有幾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看過我媽書房的文件,那個機械體是二軍製造的,基地的護衛兵器,不用的時候會被放在距離地表三千米下的冷卻液裡,這次突然出現,可能是控製程序被入侵了。”
黎禮說到這,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可是我想不通,既然能控製這種等級的兵器,為什麼會選擇來破壞越野場地?一群新生有什麼價值?直接去破壞主基地不是更好?”
因為這不是一場無差彆攻擊的意外,頌晨想。
從怪物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頌晨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怪物的目標是她。
想到這,頌晨抬眼,看向那隻還在和教官纏鬥的機械造物,腦子裡劃過無數念頭,卻怎麼也抓不住這次飛來橫禍的可能來源。
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控製這樣一台機械?又為什麼要選這麼個眾目睽睽、成功率低下的場合?
頌晨不認為自己知道什麼讓人覺得她非死不可的秘密,更不認為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能威脅到什麼上層勢力。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成了香餑餑。
難道是軍方已經察覺了黑袍人的動作,知道她體內存在芯片,所以想要防患於未然?
可如果是軍部的勢力,他們完全可以調動基地任何兵力暗自進行,反正她在訓練期間又跑不出去。
可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
那就說明——他們不屬於軍部,這是一次徹底的外來入侵。
可殺她這樣的小人物,本可以更加悄無聲息才對。
入侵軍部的係統,引起軍部的注意,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又或者說,他們做不到悄無聲息,入侵這台機械是無奈之舉。
有入侵軍用高傷兵器的能力,卻做不到悄無聲息置她於死地——
這太過矛盾,不合邏輯。
除非……有人在暗中保護她,而那夥對她下手的人,很忌憚對方。
這可能嗎?
目前情報不足,頌晨無法做出更精準的推測,但足夠讓她鬆口氣了。
隻要不是相關勢力的博弈就好。
軍部對她來說,依然是相對安全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等頌晨足夠有價值後,想要利用她的人有沒有可能和想殺了她的人互相製衡。
如果可以,她會輕鬆很多。
.
半小時後,主基地的增援到達。
在重型武器的破壞下,機械造物堅不可摧的防禦設施終於被成功爆破。
增援小隊的隊長扛著重炮,掃了眼地上的廢鐵,沉聲道:“剛才防禦部的人發來報告,說這隻重型防衛體的機械腦在今早被不明信號乾擾,所在的冷卻艙被它自己搗毀後逃出。它通過地下管道係統離開防區,無法確定跑到拉練場是預先設定還是隨機事件。”
醫生若有所思地問:“信號源追蹤到了嗎?”
隊長滿臉冷肅地搖頭:“很不可思議,但這道信號的路徑無法追蹤……不、與其說無法追蹤,不如說是它更像是憑空出現在機械腦內的病毒,沒有源頭。因為除了它意外,我們的所有數據通道都沒有被入侵的痕跡。”
聽到這,醫生終於微微蹙眉:“這個手段……”
沉思片刻,他吩咐道:“把這件事的優先級提到最高,聯係保衛科,讓他們今天之內派人對機械腦進行特性痕跡捕捉,如果有結果,就把分析報告共享給二軍和三軍,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隊長挺直腰背道:“是!”
由於這場事故,原定的複盤總結大會直接取消,眾人匆匆收拾好東西,被送回訓練基地。
回來之後,頌晨就被送到了醫務室,此刻正躺在醫務室的床上,渾身上下的傷口都被愈合凝膠包裹。
由於傷口處的細胞正在快速增殖,體內能量快速消耗,頌晨正閉眼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醫務室內再次有了動靜。
頌晨睜開眼,發現是那位斷腿兄被送回來了。
斷腿兄人已經清醒,臉色不太好,但精神不錯。
原本空空如也的腿部也有了形狀,隻不過不是原裝,而是義肢。
注意到頌晨的視線,斷腿兄嘿嘿一笑道:“他們說我那條腿血管和神經已經被烤熟了,接回去效果也不好,反正我報的二軍,就給我提前換腿了。怎麼樣,挺酷的吧!”
“對了,我昏過去之前看到那鬼東西去追你了,”斷腿兄看著她身上的傷口關切問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還好,”頌晨聳了聳肩說:“都是皮外傷。”
斷腿兄歎了口氣道:“得虧你跑得快,我當時都以為我死定了……話說你當時心裡頭在想什麼?”
頌晨說:“想我不想死。”
斷腿兄點了點頭:“也是,誰會想死啊,不過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吧,以後我肯定量力而行,踏實訓練,再也不參加這種鬼比賽了。”
說到這,斷腿兄眼睛一亮:“咱兩體能好像差不多,反正都要回去補練,要不以後體能訓練我來找你?”
“唔……”頌晨聞言,微妙地移開視線,模棱兩可道:“到時候看吧。”
以她的積分,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