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個時代,精通時尚的研究員都是稀缺貨,地中海顯然不在其列,否則他一定會去植發。
理所當然的,研究員並沒有意識到頌晨的需求有哪裡不對,隻是點頭說:“你到時候想加就加吧,和塗裝師說就可以,你喜歡就好。”
頌晨對研究員的支持表示感謝後,轉移話題問:“那現在是……”
“哦哦哦。”研究員說,“外骨骼這邊沒事了,你現在要上樓,去武器研究科和那邊的研究員溝通。”
“那什麼。”研究員挪開視線,搓搓手道,“那群家夥不大歡迎我們上去,我一會兒送你到門口,我就不進去了哈。不過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他們都很厲害,就是不知道、咳,誰會主動選擇你了……”
頌晨聞言揚了揚眉:“選擇?”
研究員:“沒錯,武器和外骨骼不太一樣,我們是分工,他們是一把武器從頭到尾一個人製作,隻不過每位武器師擅長的不一樣,脾氣…呃,也有點古怪。我聽說如果第一輪沒人選,他們就會抽簽決定誰來做,反正最後肯定是有人做的,你不用擔心。”
研究員沒說的是,雖說最後肯定可以被做出來,但如果是被抽簽的客戶,在裡頭的用戶體驗就會極差。
他們也是見過不少兩米高渾身腱子肉的Alpha嗷嗷哭著出來,那委屈勁啊……
不過,用過個體化定製之後,就很難再習慣常規製式的武器,最後損壞或者怎麼著,還是得哭著掏錢再來一把。
三兩句話間,兩人已經乘坐天梯離開了現在的樓層。
等電梯門再次打開時,一股乾燥的熱浪撲麵而來,眼前也不再是明亮的過道和透明玻璃牆,而是一間一眼望不到頭的,沒被阻隔開的偌大平層。
比起武器研究科,頌晨更願意叫它鍛造室。
鍛造室的牆壁因常年浸在高溫當中,被一層又一層不知名的金屬粉末覆蓋,灰到發黑。
地麵上則東一堆西一堆,烏糟糟壘著許多像原材料一樣的東西,就連勉強能過人的位置,都被人隨手扔了兩三種鍛造工具。
就那麼幾分鐘功夫,研究員就熱出了一頭汗,他屏著呼吸掏出一塊紙巾,一邊擦汗一邊道:“你進去吧,我就先下去了哈。”
頌晨應聲走了出去,身後的電梯門很快合上。
整個空間都靜了下來,仔細聆聽,平層深處似乎有鼾聲回蕩。
頌晨微微側身,稍微辨彆了一下方向後,就朝著鼾聲的方位邁開了腳步。
期間不知道繞開多少零零碎碎的鍛造部件和廢料,鼾聲終於清晰起來。
頌晨又走了一段,終於在極其靠裡的位置,在一張烏漆嘛黑的躺椅上,找到了一名滿臉絡腮胡子,上身僅套一層臟兮兮圍裙的肌肉壯漢。
壯漢胳膊上的肌肉粗壯,有很明顯的靜脈曲張,一看就是經常與鍛造打交道的雙臂。
頌晨正打算靠過去把人叫醒,可才邁開步子,鼾聲就戛然而止。
下一秒,壯漢猛地坐起,鷹一樣的眼睛直直掃向頌晨,帶著一種非常人所能擁有的警惕與審視,右手下意識往腰肋側的位置摸去,結果摸了個空。
他愣了一下,撓撓臉,徹底清醒過來。
頌晨第一反應是這人肯定服過役,上過戰場,因為她雖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可本身的控製力在那,走兩步也不是尋常人能發現的。
更何況他還在打鼾。
那邊,壯漢站起身,拿眼睛將頌晨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遭,甕聲甕氣開口:“你是那個……”
他卡住了。
頌晨貼心補充:“那個預約今天來看定製武器的頌晨。”
“哦對,頌晨。”壯漢說著,張開嘴打了個嗬欠,清清嗓子,突然大聲道,“今天有活啊!都起床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場子內回蕩開。
幾秒後,四麵八方陸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不一會兒,十來個鍛造師從不同的犄角旮旯爬起,慢吞吞朝兩人走來。
有人直接打著赤膊,有人意思意思套著汗衫。
大多數人的手臂都被機械改造過,銜接處隱約能看到猙獰的傷痕,有點像燙傷。
先到的人懶懶散散掃了頌晨幾眼,最後不感興趣地耷拉下眼皮,打著嗬欠。
等到十來人全部到位,壯漢才開口說:“先說說你想要什麼武器。”
頌晨開門見山道:“一把刀,橫刀,長度八十厘米左右,寬五到八厘米,刀柄長一些。材料的話,要精神力傳導性強的。”
她剛說完,十來人對視一眼,哄笑起來。
“你看我就說嘛,每年訓練營隻要前兩名有三軍的,這些小屁孩就一定會想要刀。”
“小孩,省省吧,崇拜尋上將可以理解,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用冷兵器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你也是突擊位?那隨便幫你整把槍得了!”
“我對這單不感興趣,你們誰要接?不然就老規矩,抽簽。”
“抽簽吧,抽簽得了,抽完趕緊測數據,測完滾蛋。”
一片糟亂的噓聲中,頌晨隻是雙手插兜,靜靜看著他們。
十來人笑著笑著,也覺得有些不對,定眼一看,卻沒能在頌晨臉上找到他們最常見的惱怒羞憤。他們也算閱人無數,也看得出來她並不是在強裝鎮定,她就是很淡定。
頌晨這麼看著他們,反而像他們在無理取鬨一樣。
不由慢慢止了聲。
等他們安靜了,頌晨才平靜地重複:“我要一把刀。”
什麼嘛。
一人看向壯漢:“怎麼說?”
壯漢沉默片刻,突然開口:“把你的慣用手伸出來我看,袖子挽上去。”
頌晨依言照做,將袖子挽到手肘處,掌心朝上,手臂伸直。
壯漢隻看了一眼,便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道:“指頭上、虎口上都有繭子,位子對得上,是用過刀。”
眾人精神一振:“謔……”
還真用過啊!
結果下一秒,卻聽壯漢話鋒一轉:“但估計也就用過幾個月,實踐生麼,大概率低級汙染區練的。”
眾人:“害……”
“小孩。”壯漢像陳述事實一樣說,“知道冷兵器為什麼會被淘汰嗎,因為無論哪一種,都需要數以年記的苦練,才能確保你在戰場上能夠擁有足夠快的反應速度。你現在可能是嘗到甜頭,覺得自己有點天賦,但如果不想浪費一次定製名額,我勸你換一樣。”
沒有人是從出生開始,就知道自己今後會服役的。聯盟更沒有那麼多能承受冷兵器昂貴訓練費的家庭,所以使用冷兵器的基本都是半路出家。
另一名鍛造師跟著道:“知道我們一次定製正常是什麼價嗎?三千萬起,這次浪費了,你下次可就不知道要攢到猴年馬月了啊。”
頌晨放下手,再次重複:“我要一把刀。”
眾鍛造師:“……”
鍛造師不滿地抱起胳膊:“誒,我們看你是三軍的才跟你好聲好氣說話,彆不識好歹啊小朋友。”
壯漢眯眼:“那我說我就是不給你鍛,你能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