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伸了個懶腰,從馬車裡鑽出來。
驢車副本後勁太大,他在野外睡帳篷睡不好,隻有在驢車馬車裡睡得才安穩。
劉盈不由再次佩服驢車副本的主人公宋太宗。
宋太宗興兵北伐,不僅要搞微操,非要讓將士們擺出一個漂亮的陣圖,遼人破陣後,他還能拋下大軍獨自駕著驢車逃跑,前線將士都以為他死了。
可憐的宋太
祖之子趙德昭,在眾人以為宋太宗英勇陣亡時被議論是不是該讓他當太子,下了幽州戰場就被宋太宗訓斥自殺。
大約是驢車副本太難了,劉盈很討厭宋太宗,願意以最大的惡意推測此人。
哼哼,說什麼自殺,莫不是背後中八刀自殺吧?
曆史中的前車之鑒太多了,劉盈深以為戒。
靠天靠地靠人靠長輩,都不如靠自己。
即使現在他還隻是個孩童,也不能老老實實坐著等阿父把天下送到他手上。
如果阿父不送呢?
弑父的名聲畢竟不好聽,他漢聖宗聖皇帝還是要顧及一點。
劉盈背著手大搖大擺去巡視自己的軍隊。
阿兄都是自己的下屬,阿兄的軍隊就是自己的軍隊。
阿父?
沒聽過二元君主製嗎?我雖然是阿父的兒子,但我的軍隊不是阿父的軍隊。
劉盈一大早就在睜著眼睛做白日夢。
和幾個陌生將領打了聲招呼,混了個眼熟後,劉盈才去吃早飯。
劉肥已經把劉盈的飯盛好了,正準備去尋劉盈。
韓信和陳平湊在一起,一邊啃麥餅,一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
陳平以前沒吃過麥粉做的餅子。和劉盈等人廝混了這麼多時日,他每天不吃麥餅就難受。
蕭祿等人先各吃各的,後也端著碗圍著韓信和陳平,似乎在他們的談話中學習什麼。
劉盈非常反對他們的做法。
吃飯就好好吃飯,學什麼?不差這點時間。
他就從來不在吃飯的時候走神。
劉盈吃得肚皮圓滾滾。他拍了拍肚子,才去問韓信和陳平在商量什麼。
韓信道:“陳平要派人去鹹陽送信,狀告李由謀反。”
彭越眉頭直跳:“這、這是不是
太冒險?
“李由被族滅,謀反很正常。劉盈拍了拍手,讓劉肥把馬車上的驢車中的小箱子搬來。
他打開小箱子,裡麵滿滿的金子,看得彭越的眼睛都綠了。
“阿父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這些錢你先用著。劉盈當著陳平的麵點了點金子,“記得記賬。
陳平開玩笑道:“你該不會還打算讓我還?
劉盈嬉笑:“我是讓阿父還。這些都是我個人的家當。本來我自己打算用錢傳謠逼李由投降,既然你要代勞,我就懶得做了。我隻有一個要求,罵李由的信由我來寫。
陳平收起小箱子:“當然。盈兒最有文采,隻有盈兒的筆墨能讓李由幡然悔悟。
劉盈昂首:“那當然!
“等等,這些都是盈兒你的錢?彭越看金子看得眼睛都花了。
劉盈還未回答,劉肥就滿含怨氣道:“當然。阿父已經陣斬碭郡長和泗水郡長,奪二人家財而還,所獲珍寶多如繁星。但阿父對盈兒很吝嗇,盈兒的金子都是很艱難地向阿父討來的。
韓信勸道:“盈兒,我說過,由我和劉肥出錢。我們倆在戰場上立過功,得到了許多賞賜。哪需要你來出錢?
劉盈豪爽擺手:“不說這個。阿兄和劉肥得到的賞賜是阿父給的,好好攢著給我找嫂子,彆亂花。阿父的錢就是我的錢,現在我花出去,能問他要十倍。如果他沒錢,就給我打欠條,一個子都不準少。不要耽誤我賺錢。
韓信和劉肥隻能歎氣同意。
他們見劉盈把攢的金子帶出門,還以為劉盈是擔心劉邦得知劉盈偷跑,會一氣之下沒收劉盈的積蓄。
誰知道,劉盈竟然存著花自己錢的想法。
彭越的視線勉強從已經關上的木箱子移開。
他琢磨,韓信和劉肥說沛公對劉盈吝嗇,劉盈還能攢一箱子金子。若自己立功,沛公不知道會給自己多少金子。
奪滎陽,自己要努力了!
陳平想的是另一件事。
韓信和劉肥的腦子一涉及劉盈,就像是被麵糊糊住似的,根本轉不動。
旁觀者清,他能看出劉盈出錢真正的含義。
離間計需要主公來出錢。劉盈竟然在離開沛縣時就想到代替沛公行事。
雖然此戰的統帥是韓信,但劉盈不上戰場,卻無人不知道他才是“小主公”。
這件事,劉盈可以對韓信和劉肥說明。但他卻另找了借口,淡化了身份地位的紛爭。
一介孩童,居然如此油滑,真奇怪。
陳平不由起了點壞心思。
他私下對劉盈道:“你想在軍中樹立你主公的地位,才堅持自己的付錢。為何不敢和韓信、劉肥說實話?”
劉盈古怪地看著陳平:“這點小事,阿兄和劉肥早就知道。他們的意思是,他們以我的名義出錢。但這騙不過阿父。阿父對友人和下屬豪爽,對兒子超級吝嗇。阿父知道是阿兄和劉肥出錢,絕對一個子都不會補給我。”
陳平麵色一僵。
劉盈見陳平爆出了經驗值,哈哈大笑。
他還把這個笑話分享給韓信和劉肥。
那個油頭粉麵的陳平,試圖在我麵前挑撥離間,被我一語挑破,正抑鬱呢!
劉肥警覺:“這人居然沒懷好心!”
韓信倒是沒被劉盈欺騙。
他對陳平道:“早告訴你彆招惹他。”
陳平咬牙切齒:“我情報收集得還不夠多。待我熟悉他,必不會再出錯!”
韓信隻能尊重祝福。
彭越也聽到了這個笑話,驚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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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與韓信同被後世稱為漢初四大名將之一,其政治素養也和韓信差不多。
啊不,他政治素養應該比韓信還差。韓信是被素來寬厚的恩人騙了,而彭越,他真心誠意地去找呂後訴說忠誠,居然信了呂後會救他的鬼話。
已經成為異姓王的彭越尚且在政治上腦袋轉不過彎,現在就更遲鈍了。
當聽到劉盈到處宣揚陳平的笑話,他才意識到,原來一個給錢的行為,後麵還有那麼多彎彎道道。
他也終於後知後覺,劉盈在昌邑的行為恐怕也不單純。
彭越發現,劉盈稚童的身份蒙住了自己的雙眼。他對劉盈的評價失之偏頗。
但一個垂髫孩童,真的能城府如淵嗎?
彭越想不明白。
他和韓信在戰場上有過交情,又聽聞韓信品行高潔,與向往榮華富貴的他不同,沛公這位義子打仗隻為了封刀放馬。
彭越在夜裡悄悄鑽韓信的帳子,請求韓信指點。
韓信正點著油燈,披著衣服看輿圖。
聞言,他很想抓著油燈把彭越砸出去。
怎麼連彭越都信了盈兒的謠言?他現在聽不得“品行高潔這四個字,連“國士無雙都快聽不得了。
“在義父麾下沒那麼多勾心鬥角。若你被冤枉,就找義父直說;如果你膽怯,就先去找盈兒。
彭越的作戰本事不錯,是韓信難得看得上的將才。韓信對自己認可的人,態度向來不錯。
韓信又否認了劉盈城府深的說法:“盈兒隻是聰慧,對家人極好,竭儘全力為我和義父解憂。盈兒一片孝悌之心,怎麼能說城府深?
在這方麵腦子本就不好的彭越,不僅能信劉盈說韓信的謠言,也能信韓信說劉盈的謠言。
他細細思索之後,一拍大腿,哎呀,真的如韓信所說,劉盈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沛公和韓信,哪有什麼城府?
劉盈是沛公的嫡長子,其舅父是沛公軍中大將,老師皆為大儒,地位十分穩固。
他隻需要乖乖待在沛縣,等著繼承沛公的位置就成。
現在沒事找事,除了擔憂沛公和韓信,哪還能有其他原因?
彭越長籲短歎,拍拍自己的腦袋,唾棄自己居然說一個小孩的壞話。
他不好意思向劉盈道歉,便向陳平拐彎抹角懺悔,希望陳平能把他的歉意轉達給劉盈。
陳平應下,還體貼地寬慰了彭越幾句。
一轉頭,陳平白眼翻上了天。
他雖然還未猜到劉盈此舉的真意,但劉盈絕對不是為了孝悌才亂來這一點,他還是很確信的。
韓信是為了安撫彭越,還是真心誠意地認為劉盈孝悌?
不會是後者吧?
陳平決定見到劉邦,確立自己的地位後,就離韓信遠一點。
韓信這麼蠢,容易招來雷劈,可不能連累自己。
“不過若盈兒能長大,韓信倒是能高枕無憂。陳平自言自語,失笑。
他會將彭越的話如實告訴劉盈,劉盈一定又會哈哈大笑。
劉盈與彭越團隊磨合成功,彭越的軍隊從骨到皮都被韓信、劉盈兄弟二人化為沛公的軍隊時,陳平離
開了劉盈,懷揣著劉盈給的一箱子金子,親自前往鹹陽。
韓信也摸到了滎陽城下,向滎陽城中射入了劉盈第一封書信。
李由知道敵人試圖用攻心計,看都沒看,直接讓人把帛書燒了。
但三日後,他得知自己被族滅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滎陽城。
平心而論,李斯雖然過於注重權勢,對大秦的感情還是有的。
他養出的兒子,才華可能不如他,但也比尋常混日子的卿大夫好許多。
李由早早坐鎮滎陽,乾得一直不錯。
再加上李由頭上有李斯撐腰,不需要像其他地方官那樣,絞儘腦汁為鹹陽湊刑徒蓋宮殿。
如果他認為朝中一些舉動過於苛刻,還會給黔首脖子上的繩子鬆一鬆綁。
李由熟背《秦律》,很清楚如何鑽空子。
若不是李由有這本事,滎陽也不會成為陳勝吳廣的攔路石。
曆史中的滎陽,是項籍和劉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攜手攻城。劉邦的軍隊負責攻堅。李由被曹參斬落馬下。
雖然李由敗得很快,但一想到他的對手主將是漢高祖和西楚霸王,也雖敗猶榮了。
李斯當了這麼多年大秦丞相,在大秦士人中還是頗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