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曠野之渡 金丙 10037 字 10個月前

周禮讀出她臉上表情,笑了笑,他親自給林溫係上安全帶,將人綁緊了,沒給林溫民主的權利。

沒多久就到了醫院,雨已經停了,周禮把人帶下車,讓她在住院部的花園裡自己玩一會兒。

周禮獨自上了VIP樓層,找到覃勝天的病房。

覃勝天沒躺床上,他坐在沙發上,一邊聽著電視機裡的新聞,一邊翻著財經雜誌。

這期雜誌有周禮的一個訪談,篇幅占比不算大,但以周禮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以及他“毫無背景”的身份,能上這本雜誌,實屬本事了。

周禮在訪談中主要談了談他對近期幾個金融問題的看法,少部分內容講了他的求學經曆和工作經曆,但隻字不提他自己的出身和家庭情況。

沒什麼人知道他是周卿河的兒子,更沒人知道他是覃家的外孫。

“外公。”周禮進門。

“來了?”覃勝天繼續翻著雜誌,頭也沒抬地問道,“你這幾天在忙什麼?”

“不就是工作。”周禮坐到單人沙發上,問,“您身體什麼情況?”

“沒什麼大礙,隻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胃不太舒服。要是不說嚴重一點,你也不會乖乖過來。”覃勝天看完了最後一段報道,放下雜誌道,“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你還忙什麼工作,辭職這點小事這麼難辦?”

桌上有幾樣水果,周禮隨手拿了一個橘子,邊剝著皮消磨時間,邊道:“我上次已經說過了,我對坐辦公室沒什麼興趣。”

覃勝天道:“那你是隻對子承父業感興趣?”

“現在這年代,不興子承父業這一套。”周禮看向覃勝天,意有所指,“也不興世襲這一套。”

覃勝天冷哼:“你這話不用再說了,我創立的集團,為什麼要讓外姓人來接管!”

周禮說:“我姓周。”

覃勝天道:“所以我讓你改姓!”

周禮笑了笑。

覃勝天十五歲時白手起家,一手創立覃氏,現年已經八十二。

他事業上成就無數,但家庭經營不善,並且某些方麵的觀念始終繼承自迂腐的老一輩。

周禮道:“我昨天碰到了表姐,她就沒個休息天。”

“所以呢?”

“她比我更合適。”

“哼,你這話不用再提。”覃勝天抬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確實重男輕女,但我不看好她,並不單單因為她是女人。她到底是我的親孫女,她要是有足夠的能力,我也不介意讓她來接班。”

覃勝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繞著病房慢慢走著,說道:“如果不遇到什麼大事,她的能力確實足以掌舵覃氏,但一旦遇到大事,我放不了心。”

周禮說:“您或許看低了她。”

覃勝天提醒:“她做事太急,不夠耐心,沒有沉澱,一旦她被逼到死胡同,她就會做錯事,十幾年前她是怎麼對待她父親和哥哥的,你忘了?”

十幾年前,覃茳尤二十一歲,把她的父親和她父親帶回家的私生子,送上了同一個女人的床。

“商場無父子,我不會反對她對付人,想得到就自己爭取,我反而十分看中她的進取心。我當年也如了她的意,把那兩個人都攆到了國外。隻不過她始終不認為她用錯了手段。”覃勝天沉聲道,“我不說自己多光明磊落,但我能把覃氏做到今天的地位,手上就沒沾過齷齪,我白天吃得下,晚上睡得著,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覃氏要想長久,掌舵人就必須身正!”

周禮跟在覃勝天邊上,慢慢走到陽台。

外麵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雨,雨絲打得樹葉亂顫。

樹底下的人雙手遮在頭頂,小跑向遠處的一個涼亭。

周禮看了眼腕表,她已經等了二十分鐘。

周禮慢慢吃著剝好的橘子肉,聽覃勝天說完最後一句話:“我今天上醫院,確實沒有大礙。但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今日不知明日事,我必須要做好安排了。”

雨說下就下,也沒點預告。林溫本來在花園裡逛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澆了個正著。

她從大樹底下再跑到涼亭底下,從隨身小包裡拿出一包紙巾,抽了張紙,擦拭身上淋到的雨水。

擦完水,林溫坐到涼亭椅子上,一邊查看工作群的信息,一邊手指卷著發尾。

她兩耳不聞涼亭外,突然一瓣橘子杵到了她嘴前,她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橘子又一杵,堵住了她的嘴。

林溫抬頭。

周禮說:“我剛嘗了,挺甜。”

林溫嚼著橘子點點頭,問道:“都好了嗎,回去了?”

“嗯,回去了。”周禮看天,“等雨小了再走?”

兩人等了幾分鐘,雨一直沒見小,周禮把手上的橘子肉都喂完了,林溫抿了下甜滋滋的嘴唇,商量道:“彆等了,停車的地方也不是太遠。”

兩人站了起來,一齊往來時的路跑。

草坪柔軟濕潤,雨中泥土芳香,花園裡除了奔跑中的一高一矮,再沒有其他人。

上了車,白色紙巾亂飛,一高一矮都成了落湯雞。

周禮脖子上黏到了紙巾碎屑,林溫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想給周禮拿下來。

碎屑黏得牢,她第一下沒成功,改用指甲去摳。

兩人貼得近,周禮順手把她有些濕的頭發拂到耳朵後。

“對了,你之前想說什麼?”周禮忽然問。

“什麼?”

“你說齊舒怡跟你提到我爺爺奶奶。”

“哦,”林溫想起來了,她道,“齊舒怡說你爺爺奶奶現在在港城,以後會出國。她說你爺爺奶奶說,你以後也會去國外定居。”

周禮:“嗯。”

林溫摳下了碎屑,撚在手指上,頓了頓,抬眸看向周禮。

“你想不想出國?”周禮問。

林溫搖頭:“不想。”抿了下唇,她道,“你之前在辦離職,不是像袁雪說的有好去處,是為出國做準備?”

“我現在也還在辦離職。”周禮說。

“……”

林溫心往下沉,紙巾碎屑被她撚得更碎。

“但不是為了出國。”周禮把她另一邊頭發也拂到耳後。

他打開副駕前麵的手套箱,從裡麵拿出兩隻小盒子,一隻盒子裡是玉觀音,一隻盒子裡是玉彌勒佛。

這是在寺廟時,林溫洗碗,他閒逛的那會兒買的。

他跟買烏龜的肖邦一樣,都是無神論者。

老僧人說,男戴觀音女戴佛,男人脾氣躁,女人度量小,讓女人戴佛,可以醞養出寬廣的胸襟。

周禮覺得這不適合林溫,但觀音又是意在讓人性情柔和的。

林溫已經足夠柔和,相比之下,她還不如戴佛。

林溫兩邊頭發都已經被他拂到了耳後,他扶著林溫肩膀,不讓她動。

摘掉了林溫脖子上的戒指項鏈,周禮把玉佩給她戴上。

溫潤的玉佩像極了這時節的雨,沁沁涼涼印上皮膚。

車外風雨如磬,草葉飛揚。

車內幽寧清香,是花與淨土。

周禮親了親林溫戴上玉佛的脖頸,低聲告訴她:“我不走,佛祖盯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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