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錚就地躺平, 領口被扯開小半,淌汗的鎖骨在光下如油般熠熠發亮。
他胸膛有節奏地起伏,深沉喘氣, 眼睛半眯著望向秋棠, 嗓音微啞含笑:
“嗯, 你贏了。”
秋棠逆光而立,垂眼看他, 眼睛匿在長而密的睫毛裡,看不出內裡情緒。
綜藝, 她贏了。
電影,她也贏了。
有某種東西在心裡發酵, 說不出是痛快還是悵然,像一團毛線一樣在她與秦易錚之間的拉鋸戰中左搖右擺, 扯來扯去, 最後滿地雞毛,風一吹就要過敏打噴嚏。
秋棠轉身時,搖搖欲墜的發繩被甩出,在空中躍起一個輕巧的弧度, 最後無聲落地。
她紮起的高馬尾徹底垂落, 長發鬆散披下。快有半年不見, 她的頭發反倒短了些,原來是及腰直發,像綢緞,現在隻到肩胛骨,燙了微卷, 藤蔓般層疊垂落。
在夕陽的目送下, 她往門口走去, 身影刻在門框裡如同一幅豔豔溶溶的裝裱油畫。
走到門邊,腳步微頓,秋棠回頭看了秦晟一眼:“不走?”
秦晟眨了眨眼,見她步伐飛快,即將走出散打館大門,趕緊跟了上去。
原地空餘秦易錚一人,衣領褶皺痕跡仍在,他仰麵朝天,胸口起伏的節奏逐漸平緩。
秋棠的發繩掉落在地,他撿起來攥在手裡,發繩上精致的碎鑽硌得手指生疼。他閉上眼睛笑了一聲,嘴角牽起細細密密的脹痛。
車裡氣壓低迷,秦晟一路沒說話,回想著剛才堪稱壯觀的場麵。
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大哥會被人摁在地上,躺平任打。
也同樣難以置信,秋棠竟真的老虎臉上拔毛,下得去這手。
他自後視鏡裡看了她許久,幽幽道:“秋棠,你這人真挺狠的。”
秋棠方向盤一拐,下了高架橋,車子駛過街區,進入二環。
藝人私人空間極少,為避免曝光家中**,出道之後秦晟就搬了家,房子買在二環中路一座高檔小區,挺多明星都住在那裡。
同住二環,秋棠有時帶他上完通告會順路送他回家。
車子停在樓下,秋棠鬆了保險,說:“你家到了。”
“......哦。”秦晟開了門,轉頭看她一眼,“那我上去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秦晟關上門,走到公寓樓梯處,餘光瞥見賓利仍停在原地。
秋棠靠在駕駛座,手搭在方向盤上,眉眼怔怔望著前方,目光沒有焦距。
她在發呆。
秦晟極少見她發呆的模樣。在他的印象裡,秋棠好像永遠在思考,永遠在決策,像一台上滿發條的機器,永遠在運轉。
就算天塌下來了,她不會塌。
秦晟輕輕邁步上前,走到車窗邊,彎下腰,視線與秋棠齊平,試探著衝她眨了眨眼。
秋棠沒有反應。
她像是驟然封閉與世隔絕,旁邊何時多了個人都沒發現。
她發絲淩亂,翹在頭頂,拱起一道微卷,看起來有些滑稽。
秦晟生出幾分捉弄之心,越過車門伸出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一下,把那道卷呆毛撫平了。
秋棠不防被人摸了頭,放鬆的身體瞬間緊繃,意識還未回神,防禦係統率先作出慣性的戒備反應。
她抬手,精準捏住頭頂手腕,一把扯開,順勢下拉,反向推開,抵在車窗邊。
秋棠聽到一聲吃痛低吟,她轉頭,看見秦晟糾結的臉。
秋棠當即回神,冷冷收回手:“你不是上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