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漂亮詐騙 燃珠 8614 字 10個月前

薑品濃厲聲嗬斥, 忿色咒罵,前方的人不為所動。

她氣急恨極,一怒之下扶著車窗,擺出忠臣撞柱的剛烈架勢, 揚言要一頭撞死在車玻璃上。

“以為我不敢嗎?我這就報警, 讓警察判你們綁架罪, 殺人罪!你們去坐牢,我也不活了!”那一瞬間她真的生出幾分拚死一搏的悲壯,以死作引, 拉他們下水, 拉他們墊背。

前麵兩個人似乎沒聽見她振聲厲喝,你一言我一語, 平淡閒適地聊著最近的時事新聞。

她的以死相逼和惡毒咒罵像笑話一樣,薑品濃分不清此時是尷尬多一點還是絕望多一點,她真真切切地開始後悔,今晚不該來紫金苑,不該得意忘形地跑去秋棠麵前炫耀,結果落入她的圈套。

剛才在車庫裡裝得多無辜多可憐, 她幾乎就要相信了她眼中的隱忍, 相信了她這些年來的委屈, 一時側生幾分母性的憐慈之心, 她早該知道秋棠漂亮麵孔下的蛇蠍心腸, 挾製記者, 逼停報社,一把翻雲覆雨的好手, 如今來要她親娘的命了。

薑品濃認定, 眼前綁架她的就是秋棠的人, 人前賣慘背後使黑,那個小王八蛋慣用的手段。

八年前她就上過一次當,如今又栽進去一遍,怪誰?怪她生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玩意,連親媽都狠狠算計!

她扯著嗓子吼:“我若是有半點差池,秋棠必定遭報應天譴不得好死!”

前麵的人終於有了反應,說話不似剛才的客氣,“若是真有天譴這東西,也該講講道理善惡分明,你與其惡言詛咒不如嘴下積德,哪怕給自己積點陰德呢。”

說完便不再理會薑品濃,任她一路張牙舞爪,最後車子停在一家獨棟彆墅的後院。

司機和助手一前一後下車,院門落鎖,車門打開,從口袋掏出一雙手套一塊毛巾,手套戴在手上,毛巾團塊塞進她嘴裡。

“不好意思,多有冒犯。”不由分說架著她進屋,大門砰地關上。

薑品濃被架著往前一聳,身體前傾倒在沙發上,她頭暈眼花站起來,一把摘下嘴裡的毛巾,呸了一口,氣勢洶洶撲上去撓人的臉。

胳膊剛伸出一半就被製服,身後有人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押回去,她再次磕在沙發上,嘴上仍不依不饒,嘰裡呱啦說著罵人的方言,像個潑辣的村婦,昔日豪門貴氣半點也無,姿態難看至極。

她搖頭擺尾不停掙紮:“你們想乾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秋棠呢,她在哪裡,我要見她!讓我見她......”

她叫囂的聲音被吞沒在閉合的門後。

助手旋上把手,站在房間門口撥通電話,

“......她目前情緒激動不穩定,護理人員正在進行安撫工作......醫院那邊張助理剛剛趕到......報紙和底片已經全部銷毀......好的秦總。”

薑品濃鬨夠了,鬨累了,已然認清這是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地方,她坐在寬敞華麗但信號為零的房間裡,茶幾上精致點心一字排開,腹中饑餓卻毫無食欲。

仿佛回到了錦城的療養院,她心中充滿不甘,胸中存著惡氣,她轉過身去,拒絕進食,天還沒亮,誓要死犟到底。

那麼多線人,那麼多渠道,那麼多爆料,她不相信一把沙揚出去,對方真的有這通天的本事將其巨細無遺,悉數攔住壓下。

薑品濃在房中枯坐一夜,眼眶疲紅,天際微白,保姆開門進來,將早餐和一疊報紙平整擺放在桌上。

她沒穿鞋子跳下床,光腳踩在地上,連滾帶爬跑過去,抓起報紙一頁頁翻過去。

財經,法律,娛樂,各個版塊都翻遍,紅男綠女緋聞政議,一夜過去,世上又添無數新鮮事,唯獨不見秋棠的名字。她苦心布局期待良久的頭版頭條,一個都沒有,一個都沒有。

好像這些天以來不過是一場夢,夢裡她坐了一趟跌宕起伏的過山車,拋出的豪言壯語全部變成氣泡消失在高空,下車後現實依舊一潭死水,不,甚至更糟。

翻至《花都晨報》,副版標題赫然醒目——

[錦城富豪再續弦——秋家高門新添美豔嬌妻,身懷六甲喜結忘年良緣]

新婚喜宴照片中,秋涵笙兩鬢微□□神矍鑠,懷中新娘杏眼粉腮小腹隆起,不究過往風塵,拋開利益裙帶,看起來倒真是一對十足恩愛的待產夫婦。

目光艱難地從新娘高聳的肚皮挪開,薑品濃死死盯著正文中某段小字——

“秋家掌門龍精虎猛,花甲高齡有望再添足斤麟兒,問及嬰兒性彆,老少新人笑而不答,默契十足。新娘嬌而不怯,絲毫不懼水深火熱家產爭奪,腹中龍鳳似乎已有定論。”

薑品濃眼神空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麼還生得出,一定是那個賤人耍了什麼花招,秋涵笙這個老糊塗,畜生王八蛋......”

七八份報紙被她捏在手裡扭曲撕扯,揉成一團掰成碎片,她喉間溢出破碎淒厲的哭啞:“我伺候了他二十年,二十年,一分錢也沒給就讓我滾了......那個賤人憑什麼生得出孩子,憑什麼繼承家業!”

她坐在地上大哭,披頭散發,裙釵淩亂,一整夜沒合過眼,眼裡布滿血絲,漫無目的地在地板上抓撓拍打,哭得啞嗓燒喉,哭得頭都抬不起來,臉上的彩妝溶溶抖抖,積在一起往下掉,底下素顏的疲態被陽光照得無比透徹。

薑品濃已是半點鬥誌不剩,悲壯通通變成悲哀,她如今身陷囹圄插翅難逃,身無分文,為眾人厭棄,秋家再也回不去,唯一的女兒與她分崩敵仇,唯一的寄托希冀被折斷,所有的希望都落空,輸得徹徹底底。

清風卷簾而入,吹起兩張平絹素紙,劃出一道弧形絲光,刮過她的臉,落在她麵前的地板上。

一張她計劃逃離療養院,裝瘋賣傻糊弄眾人時,療養院為她開出的精神病證明。

一張她被報社網媒以欺詐罪名上訴,法院發來的傳票。

按照合同,她之前收的定金,連同最終酬勞一起按十倍賠償。天價。

助手站在門口,告訴她:“一周報正在找你的麻煩,法院開庭之前,我們會保證你的人身安全。在此期間,你有充足的時間思考該怎麼籌集這麼多賠償。”

“當然,如果開出的精神病證明屬實,那些合同當然就不作數了。”

薑品濃腦內如鐘撞,耳內如蜂鳴,眼前黢黑陣陣,頹然倒在地上,直接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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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理好家事,驚動了秦總,真是不好意思,在這替我前妻向您道歉。”

話雖這麼說,秋涵笙臉上倒不見半點歉色,笑得和風細雨,一句話將他與薑品濃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秦易錚本也無意在此刁鑽,他瞧不上秋涵笙這人,但若非秋涵笙向他透了薑品濃的底,他與錦城這邊聯動,要扳倒這個女人,還得費不少勁。

衝著秦易錚的來頭,秋涵笙知無不言,拿一本相冊,陳年過往和盤托出。

秋棠怎麼到的秋家,性格如何成績如何,不愛說話總考滿分,鋼琴彈得好,長得像她媽。

他對秋棠不甚上心,所能講述的也就那麼一點。

就那麼一點,秦易錚攥在手裡握了又握,攤開掌心,小小的秋棠就站在他的手心裡,白白的臉蛋粉粉的裙子,喜怒哀樂從眼裡淌下來,她的過往變成一道具像化的傷痕,嵌在手裡變成他的掌紋,看得見摸得著,他感到一陣寥痛。

秋涵笙將客人帶上二樓參觀,推開一扇歐式木門,說:“這是秋棠以前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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