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2 / 2)

漂亮詐騙 燃珠 12329 字 10個月前

秋棠聳聳肩:“他們看見個還過得去的就喜歡給我湊一起,恨不得我滿世界當海王。”她笑了一下,合上一份文件疊在旁邊,“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秦易錚捂了捂胸口,總算緩過一口氣。

他問:“那你覺得我算過得去麼?”

秋棠看他一眼,“湊合。”

“......湊合是有多湊合?”

“你老糾結這個乾什麼,真想被我包養啊?”

秦易錚簡直分分鐘崩潰邊緣:“我想和你談戀愛!”

秋棠拆開一包紙放進打印機,“你要是嫌聲音不夠大,可以拿個喇叭上樓頂喊,剛剛這也就全公司能聽見的水平吧。”

“我看出來了,秋棠,你是真想氣死我。”

“秦總您真抬舉我。”

秦易錚拉開她對麵的椅子坐下,以手扶額,半晌沉默。

秋棠慢慢笑出來:“用不著這麼大反應,反正他們也就私底下隨便瞎說,過過嘴癮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秦易錚還有點腦袋發暈,覺得荒誕至極,他脫口而出:“有誰受得了被這麼說?”

秋棠轉頭看著他,挑眉不語。

秦易錚頓時沉默,他說錯話了。

彼此相顧無言,打印機嘩嘩嘩往外吐紙,打破了這片刻的尷尬。

秦易錚:“我......”

“彆我了。”

他一開口秋棠就知道又是道歉,又是道歉,沒完沒了的,她不想聽了。

“彆說了,都過去了。我不想回憶,你也彆老提醒我。”

她上下左右摞平紙張,拿起訂書機往下重重一摁,“行了,吃飯。”

在秋棠的眼神支使下,秦易錚起身去旁邊茶幾上拿飯。

他起身的動作有一瞬間的搖搖欲墜,很短,隻是一瞬間,幾乎讓人看不出接下來的一路上,他的心都在無措地顛晃。

都說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是真的,至少在今天以前,從剛才到現在之前的所有時間裡,秦易錚沒產生過這麼慘烈的代入感。像是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疼痛讓他驚辱,他即將發怒,這時他突然醒悟,原來這一巴掌是討債,他欠了她的疼。

外麵那些人的話其實沒什麼,秦易錚剛剛回到辦公室,本打算當作一個刻板笑話講與秋棠聽,但是很快,秋棠無所謂甚至帶一點嘲諷的態度讓他受傷。不,他不能指責一個在長期的刻板凝視下才變得圓滑麻木的人,他憑什麼?

太糟糕了,這一切,秦易錚感到一陣挫敗,秋棠這樣消遣自己,他意難平。

秋棠夾起一筷子粉絲,一排長線一點一點堆進嘴巴裡,她左手拿筷子,左邊一口花甲粉,右邊一串雞柳,吃得滿嘴油光眼角發紅。這時她抬頭,視線越過秦易錚,確認他身後的門關緊了。

坐在她對麵的秦易錚,對著麵前油汪汪一碗東西眉頭緊皺,他遲疑地開口:“這個味道聞著好像有點衝?”

“因為放了大蒜,吃完記得漱口就行。”

“需要放這麼多大蒜?”他用細細短短的筷子撩了一下,得快有小半碗了。啊,說到筷子,秦易錚突然想起有關一次性筷子的地下新聞,漂白劑熒光劑農藥殘留什麼的,他突然有點嗯。

秋棠叼著筷子想了想,故意騙他說:“可能是因為花甲餿了,放多點蒜蓋一蓋味兒吧。”

味衝腦門,秦易錚眼前一黑:“......什麼?”

秋棠把旁邊裝燒烤的錫紙盒推到他麵前:“那你吃這個。”

秦易錚聞了一下味道還行,但是吃進嘴裡又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他暫時忍住了,連吃好幾口他終於說了:“這個豆腐也是餿的吧?一股腥味。”

“嗯?不啊,那個是腦花。”

“腦花?”

“就是豬腦。”

秦易錚撂了筷子,低頭彎腰找垃圾桶,他要吐了。

怎麼會是豬腦,竟然有人吃豬腦?這種東西?難以置信。

“大驚小怪。”秋棠嘲諷他見識短淺,吃東西品味也不怎麼樣。她把她那盒腦花拆了,吃得津津有味。

在夜宵攤子訂的晚餐,除了煮粉就是烤串,秦易錚眉頭緊鎖,拿起一串簽,試圖研究它到底是個什麼肉,有的顏色橘不溜紅,香味也很詭異,他這邊還沒研究明白,對麵秋棠一串接一串吃得正歡。

她看著手機,秦易錚看著她,她每咬下一塊那不知道是什麼的肉,秦易錚的眼皮就要緊張地抖一下。

秦易錚突然覺得,他和秋棠之間或許存在一些代溝。

秋棠覺得秦易錚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真下飯。

-

自從成對門的鄰居,秦易錚開始頻繁地出現在秋棠麵前,次數多到近乎執著。

他每天陪她上班,目送她進門,等她下班或者加班,公司裡有關他的傳聞不斷升級,一開始是從天而降小白臉,後來變成霸道女總帥司機,直到有一天,有人偶然目睹他前呼後擁出席某場酒會,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終於將這張臉與之前諸多新聞對上了號。

令秋內部掀起八卦狂潮,秋棠以前是秦易錚的助理,這一點大家心照不宣,除此之外又挖出許多邊邊角角的碎料,大家各執己見激烈辯駁,替身包養乃至死遁梗輪番上陣,總結就是,好大一盆狗血!

有人拍案總結,可憐的秋總,曾經為愛癡狂,苦苦當了五年替身結果白月光回國,小替身含淚出走,狗霸總終於幡然醒悟!

立刻遭到嚴正反駁:“這個故事還能再老套一點嗎?二十一世紀了信息時代拜托,對方有沒有白月光長得像不像自己不會動手查嗎?編得不行,故事會的編輯看了都直搖頭。”

“搞笑吧,葉蔓庭是黑月光還差不多,見過有誰和白月光隔空對罵一條街的?”

“這也太OOC了,你說秋總把他當替身我倒還有點信,敢拿秋棠當替身的我覺得要麼死透了要麼生不出,反正不存在。”

“對對對,你們聽沒聽說秦晟是怎麼簽的我們公司!當時令秋剛剛成立,他後腳就跟來了,易升那邊大把資源說扔就扔,他自己出的違約金,據說他還想白給令秋打工,但是秋總沒同意。哦哦,原來這就是愛情嗎?”

“我愛上了弟弟,不小心把哥哥也收進了魚塘,但我真的不是海王。

我追妻沒有追進火葬場,卻追到了我弟的頭上,但我仍然相信自己沒有被綠,表麵霸總俏秘書,其實正宮是總裁他弟?

蕪湖,這個可以,這個帶感,下期知音沒你我不看。”

“不知道吧,秦晟連微博賬號都是秋棠在管!私人賬號共享哎,是不是真的你們摸著良心自己說。”

“啊這,也就是說每天和葉蔓庭甜甜蜜蜜秀恩愛的其實是......”

氣氛突然安靜。

片刻過後,眾人紛紛搖頭,各自載著滿腹憂忡心事離開茶水間,

“走了走了。”

“算了算了。”

“真夠亂的......”

公司傳言已經衍生進化到N.0版本,然而作為老板以及傳言當事人,秋棠卻消息閉塞,還停留在小司機那個版本。

秦易錚聽她說完沉默了半天,突然伸手揉她的唇,效仿那一天在辦公室裡一樣圈著她,眼裡的火快把牆燒穿,最後仍沒有真的吻下去。秋棠沒點頭,他不敢。

他們之間你進我退,一場拉鋸戰來來回回,雙方彈藥消耗將儘,身上鎧甲零散披掛,敞開得越來越多,離得越來越近,現有的關係總有一天要被另一種關係打破,那個臨界點誰都知道,誰都說不好。

秦易錚放下手中平板,座椅後調,打開車頂天窗看著星空夜幕,微微一笑,秋棠的司機當然隻能是他。

他並不是每天都有空做飯,秋棠也時常有應酬。每當到了這個時候,秦易錚總是忍不住地緊張,秋棠以前有過應酬喝酒喝到進醫院的經曆,他沒法不牽掛。

秦易錚有時開自己的車接她,有時當她的代駕,他坐進秋棠的車裡,手刹,離合,手指握上方向盤,分開這一年仿佛一輩子那麼漫長。他閉上眼睛,車鑰匙轉動的那一聲響,什麼東西開出去好遠,繞了好大一個圈,現在正慢慢兜轉回來,什麼時候回來,也許等他下一次眨眼,也許再下一次。

秋棠酒量不錯,練出來的,她如今很有分寸,偶爾也有飯局儘興不勝酒力的時候,但她是喝得越多反而看起來越清醒,臉不紅氣不喘,眼神依舊清明,方向也很明確,很難看出來她喝沒喝醉,但她知道自己不行了,第一件事就是撤,立刻回家。

副駕車門打開,秋棠乘著醺醺的酒氣坐進來。她拉好安全帶,抬手整理頭發,目視前方:“回家。”

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再開口說話。

她聞著像是剛從酒缸裡撈出來似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秦易錚一路將車子開得很平穩,秋棠看著沒事人一樣,其實估計已經醉得路都不認了,他今天換了一條轉彎少的路,要是換做平時,她必定要起疑,怎麼走這條塵沙又大燈又暗的路。

到了車庫,秋棠解開安全帶,下車時還不忘關門,帶起一陣風,她裙袂飄揚,踩著細高跟筆直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鍵。幾步動作極利落,秦易錚倒車停車,差點沒跟上她。

回來車上一路無話,電梯裡仍是沉默。出了電梯,秋棠冷不丁突然來了一句“晚安”,把秦易錚嚇了一跳。

“......晚安。”他說。

她像是設置好了程序的機器人,聽到秦易錚的回應後,她點頭表示接收,然後轉身往家走,走成一條直線,每一步都踩在點上。

秦易錚看直了眼。

秋棠準確地找出家門鑰匙,插進鎖孔旋開,揚手一拉,門敞開到最大。她就這麼敞著門走進去,不記得關門了,倒是記得換鞋,一雙高跟鞋歪在地墊上,她趿著棉拖,包往沙發上一扔,然後慢慢坐下去,就著地板,躺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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