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瀝瀝,因為北方寒流緣故,氣溫卻是降低了不少,帶著倒春寒的料峭。
木台之下。
沉寂片刻,陡然喧囂沸騰。
“啊!我的兒啊!”
一位身著華服的婦人,頓時嚎啕的站起身,心疼的捶胸頓足,滿是淚花的盯著擂台上,被曦曦打哭的劉長青。
曦曦那一拳直接砸在腰腹,婦人渾身都一陣哆嗦。
“這歹毒的小賤東西!”
婦人尖叫起來,恨不得衝上擂台,不過尚未衝出兩步,便被神衛軍負責主持秩序的士兵給攔住。
擂台上。
一襲儒衫的張清正淡淡瞥了女人一眼,隻是一眼,便讓那嗷嗷直叫的女人戛然,令其感覺天地間最為可怕的東西,在一瞬間攀附到她的心頭。
神相一眼,哪怕有所收斂,也非是這不過區區養性如河的婦人所能承受的。
若非收斂,若是願意,張清正一眼,就能讓女人泥丸內景中的神性長河崩塌。
“管好自己的嘴。”
張清正板著臭臉。
“修行比鬥,受傷在所難免,你若是如此寶貝你的兒子,便將他帶回家,莫要入我神宗。”
冷酷的話語,配合上張清正那臭到仿佛道祖都欠他錢的臭臉……
女人頓時嚇的話都不敢說了。
張清正拍了拍曦曦小小的腦袋。
“繼續守擂,乾的不錯,修行比鬥,本就是為了勝利,沒有勝利……再講武德也毫無意義。”
張清正雖然是儒生出身,雖然是大景朝的科舉進士,卻渾然不是個古板迂腐之人。
他雖然有自己的堅持,卻也不在乎比鬥過程中的手段,他在乎的是一件事的意義。
曦曦大眼睛頓時明亮,不住的點頭:“老爺爺,你說的很對,曦曦懂啦。”
張清正笑了笑,不過在曦曦眼中,老爺爺臭臉好像更臭了幾分。
“劉長青攻擂失敗,根據戰鬥表現,評分丙上。”
張清正淡淡說道,隨後輕輕拂袖,一股清風頓時從生無可戀的劉長青身下湧動而起,將他送下了擂台,落在了那不敢聲語的婦人身邊。
“娘……”
劉長青委屈的眼淚“吧嗒”的流個不止。
他大意了,被曦曦那三歲的模樣給迷惑了!
“孩子沒事,我們還能爭內門名額,不哭,伱已經很不錯了。”
婦人扶著劉長青回到了觀看位置中。
張清正的神性早就撫平了劉長青的傷勢,如今的劉長青基本上沒有什麼疼痛感。
隻有精神上留下的恐懼,抹之不去。
導致腎上的疼痛,若隱若現。
“那女娃當真歹毒,三歲就這麼歹毒……長大還得了!”
婦人雖然被張清正所懾,可心中那口氣,如何能舒的出去。
她眼眸陰冷,看向了身邊的丈夫,丈夫卻是搖了搖頭:“那小丫頭的父親,乃是李澈,雖然是飛雷城而來,但是卻入了府城的欽天監,成為了三等客卿……”
“這身份可不低,我知道你娘家在府城頗有勢力,但莫要亂來。”
丈夫乃為劉家家主,此刻卻無比的凝重,丈夫的忍讓與囊慫讓婦人心中愈發的憋悶與不滿。
本以為自家兒子能以極品靈童之姿,成為神宗真傳。
可如今,一切都成空了。
第一環的第一場戰鬥,就敗了,得了個丙上評分。
“不甘心啊,明明長青的表現不僅僅如此,他隻是被那臭丫頭陰到了!”婦人不甘心道。
劉家家主沉聲道:“不甘心又能如何?神宗考核你以為是兒戲?因你不甘而重來?在家中我可寵你,可在外麵,天地可非隨你心意而轉!”
“休要亂鬨,府城非東環城,一言一行,都有可能遭來禍端!慎言!”
婦人第一次見丈夫如此大怒,頓時抿唇。
卻還是有幾分不服氣的嘀咕:“大家都關注著考核呢……哪個會閒著無事偷聽我們談話?”
劉家家主神色緩和幾分:“急什麼,長青並非渾然沒了機會,現在才第一環節而已,還有兩個環節,長青還有翻盤的機會!”
婦人聞言,麵色稍稍緩霽。
……
……
李澈眯起眼,抓著媳婦張雅白嫩的手掌,細細把玩著其青蔥手指。
眼底卻是閃爍過一抹鋒銳與冷意。
“一口一個賤東西,一口一個歹毒臭丫頭,如此潑婦,當我曦曦……沒爹娘?”
“比武正常的受傷而已,居然如此記恨。”
“毒婦!”
李澈眼中冷意滾滾,上一個毒婦……已經墳頭長草了。
不過,劉家家主倒是有些人間清醒,頗為穩健。
但是……
這毒婦罵他李澈沒關係,罵他女兒……忍不了!
他李澈的女兒,受不得一點委屈!
曦曦若是聽到有人如此罵她,她該是會有多傷心?
身為父母,如果在孩子受欺負的時候,無法站出來,那算什麼父母?
他李澈,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
他就是一個隻想保護女兒安全,睚眥必報的小人!
父親永遠隻會是女兒的大英雄。
鬆開了張雅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李澈在張雅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隨後那一身黑色勁袍在風中蕩了蕩。
李澈伸了個懶腰,隨後,麵色溫和的走向了劉家眾人端坐的位置。
婦人還在安撫著懷裡哭哭啼啼抽泣不止的劉長青。
劉家家主沉著臉端坐,都未曾在言語。
忽然,劉家家主怔然,扭頭看去,便見到一位黑衣勁衫的青年,帶著溫和的笑容,徑直的走了過來。
“是李澈!”
劉家家主眼眸一閃,但是也有一抹疑惑。
這人,來乾嘛?
女兒剛痛揍了他兒子,這是過來道歉?
對,應該是來道歉的……
傳聞李澈此人脾性溫和,膽小怕事,應該是為了女兒的莽撞之舉來道歉。
劉家家主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便欲要迎上去接受李澈的道歉。
畢竟,李澈府城欽天監三等客卿的身份,著實不是凡俗。
然而,他剛起身,眼前便是一花,便發現李澈氣血迸發,彈射出換血大成的速度,出現在了婦人身邊。
恐怖磅礴的氣血,好似山嶽壓下,又如伏臥猛虎,陡然起身而咆哮!
婦人尚且茫然的仰起頭,便感受到窒息的壓迫感,繼而見到一個巴掌狠狠抽在了她的臉上,恐怖巨力扭曲了她麵皮血肉,傳遞到她的麵頰骨,連帶抽飛了數顆染血的牙齒。
換血大成的恐怖力量,直接將婦人給抽飛數米,懷裡的劉長青跌坐在地上,徹底傻眼,抽泣都僵住了似的。
“李澈!!!”
東環城劉家家主大怒不已。
“賤東西,歹毒臭丫頭……你喊的很順口啊,當我女兒沒爹娘?”
李澈甩了甩手掌,麵色冷了幾分。
劉家家主猛地迸發出了神性,狠狠的壓迫向李澈,這位劉家家主,竟是有著神基初境的修為,雖然凝鑄的是十都神基……威壓對於李澈而言,弱到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
李澈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大頭呂赤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劉家家主的身後。
劉家家主瞬間收斂了神基威壓,滿臉陰沉與憋屈。
他知道身後這個綁著哪吒辮的大頭孩童的身份,乃是羊角破天李青山的弟子!
惹不起!
至少在府城,他惹不起。
“李大師,好威風啊。”
劉家家主攥握成拳,冰冷道。
遠處,被李澈一巴掌抽碎牙齒的婦人,驚恐無比,尖叫連連,可尖叫都伴著漏風。
“相公,他打我,他打我啊,這個賤人打我,啊啊啊——嗚嗚,相公幫我啊!”
女人在尖叫,可是劉家家主卻是慫了。
眼睜睜看著妻子被打,不敢反擊,像是埋了腦袋的鴕鳥。
“為女兒出頭而已,隻是想要告訴你妻子,以後罵人家女兒,不要當著其爹娘的麵……”
李澈道。
劉家家主攥握拳頭,沒有再說什麼,因為這事……的確是他那婆娘理虧。
罵人家女兒,人家揍你……你不活該嗎?!
憋屈!
都說李澈此人溫和膽小,這哪裡溫和了?
明明很囂張的啊!
但是,想想卻也能理解。
畢竟涉及到了李澈的女兒,一個父親遇到了欺負女兒的人,怕是能夠徹底瘋狂!
劉家家主吐出一口氣,隻能吞下這個憋屈。
李澈帶著呂赤回了原位。
張雅一雙眼眸卻是閃爍著明亮的光澤,盯著李澈,不住的看。
我家護短的相公,怎麼能如此帥氣?!
張雅發現自己越來越崇拜李澈了。
嗯!今晚多準備幾個開筋姿勢請求相公指點!
李澈伸出大手揉了揉張雅的腦袋,隨後悠然的坐下,靠著太師椅,麵不改色。
老陳則是見怪不怪,李澈雖然脾性溫和,但是一旦涉及到家人,就會變得極其凶戾,當初在飛雷城,靈嬰教的人盯上曦曦,李澈雖然害怕殺人,可依舊毫不猶豫下殺手。
李澈第一次殺人,還是他老陳帶的呢!
所以說,不要欺負老實人。
把老實人逼到儘頭,瘋起來可是比瘋子更可怕。
……
……
這個插曲,雖然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是並未引起多少關注。
更多人還是盯著高台擂台上的那些極品靈童們。
曦曦得勝一場,可以選擇休息,最長可休息半個時辰,不過,她擊敗劉長青並未消耗多少氣血,所以隻是短暫休息了一下。
張清正彈出一抹神性,便讓曦曦的狀態徹底恢複到圓滿狀態!
“繼續。”
張清正掃向了剩下的十四位極品靈童,說道。
曦曦以雷霆姿態擊敗了劉長青,雖然是三歲,可卻讓其他的靈童再也不敢小覷了。
因為曦曦展現出淬骨大成的實力,已然不弱於海潮生、秦風火、黃四象等人。
這三歲的娃娃,不再是個軟柿子,乃是個硬骨頭,極其難啃的那種!
倒是公羊家的公羊秀,因為年齡也不大,反而代替了曦曦成了軟柿子。
公羊秀隻有五歲,修為好像才開筋大成,尚未淬骨。
毫無疑問,公羊秀被人挑戰了。
擂台上,氣血激蕩,公羊秀瞪紅了眼,竭儘全力的出手,極其高明的武技被他展現。
乃是公羊家的絕學,乾坤十二印。
公羊秀雖然隻有五歲,卻是已經成功掌握一印,將這門絕學成功入門!
要知道絕學入門絕非容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