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霧之中。
無形的波浪席卷擴散開來。
焦少秋盤坐在獄蓮風火金光輪之下,好似一盞明燈,照亮了周圍的區域,讓詭闕濃霧不能靠近。
嗚嗚嗚嗚——
有恐怖的身影在詭霧之中橫亙而過,隱約泄露出的氣機,強大且可怖!
甚至有猙獰的麵容,從詭霧的另一端貼出臉頰的模樣。
焦少秋盤膝而坐,閉目誦念著經文,手中掐訣,大拇指在食指與中指的節紋上不斷的點動。
忽而。
一股無形的氣浪裹挾濃鬱的氣血,呼嘯飄蕩而來,衝擊在他的臉上。
焦少秋陡然睜開眼。
“血腥的味道?”
“廟神共鳴……怎麼還出現了互相打鬥爭鋒的情況?”
焦少秋眉頭蹙起。
詭闕之內,不容易出現血液的味道,因為那些護廟咒屍早已沒有了血液,而那些妖物,皮糙肉厚,除非伐廟的時候,才能傷及那些妖物,會讓妖物流血。
平日裡,這些妖物都不會流血的!
那這血腥味,毫無疑問來自參加廟神共鳴的孩童們!
“什麼情況?”
“難道廟神的考驗……是讓孩子們彼此自相殘殺?”
焦少秋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一抹凝重與擔憂。
如今的情況,看來是要出事啊。
最好在可控範圍之內。
否則,一旦這座四禦詭異廟徹底暴動,讓那些詭闕之中的恐怖的護廟咒屍及妖物竄出……
那可就真的是天大的災難了!
如今的金光府城,根本承受不了一座四禦詭異廟的徹底失控!
感受著不斷激蕩擴散開來的交鋒餘波。
焦少秋徐徐吐出一口氣。
他現在隻希望這一場廟神共鳴能夠完好的落幕。
不要徒增事端。
……
……
詭霧之中,餘波席卷而來。
每一位正在進行廟神共鳴的神童都是麵色發生了變化。
鐵善財眼口鼻之中俱是噴灑著火焰,扭曲著周圍的詭霧,驅散出一片真實。
他感受著混雜著濃鬱血腥的衝擊波。
燃燒著火焰的眼睛,頓時迸發出了燦爛的光輝。
他五指揚起,感受著那拂動而過的詭霧衝擊波,就好似水浪之中激蕩開來的無形波動。
“這是……紫焰蛇矛火尖槍!”
“大監正可真是神算子!”
“這都算的準確?!”
鐵善財好驚喜。
他的乾坤玉一閃光輝,下一刻,一把巴掌大的綠色芭蕉扇子,落在了他的手中。
猛地朝著眼前的詭霧一扇。
竟是直接扇出了一條筆直的路,鐵善財搖擺著身形,朝著鐵扇扇出的路徑走去!
以鐵扇開路,哪裡不對扇哪裡!
鐵善財竟是憑借著敏銳的感知,在飛速的靠近著曦曦與姬海會交鋒的區域。
“大監正說過,我最適合的神兵便是火尖槍,母後仔細推算,好像隻有這金光府的三太子詭異廟才有火尖槍!”
鐵善財搖晃了下腦子。
隨後加快了步伐!
他必須要將紫焰蛇矛火尖槍掌握在手中!
……
……
此刻。
詭闕之中。
除了曦曦和姬海會碰麵。
其他的孩子們,倒是都沒有碰麵,都在進行著正常的廟神共鳴。
他們感受著廟神傳來的淒厲的聲音,一個個麵色都是發生了變化。
小胖子周蓬心頭震顫。
“剔骨還父,割肉還母?”
“我做不到啊!”
小胖子周蓬滿臉無奈之色。
這個共鳴考驗一出,小胖子周蓬就知道,這次的廟神共鳴獎勵怕是與他無關了。
因為他做不到剔骨還父割肉還母,先不說太殘忍了,周蓬感覺他吃虧啊……因為他胖,肉多,骨頭種……
搞這麼一出,隻會越發的吃虧!
所以,周蓬選擇放棄了。
雲娥亦是同樣的情況。
剔骨割肉……她做不到。
她隻是來試一試,能否得獲些許的廟神傳承,不多,隻要一點點就足夠了。
然而,要割肉剔骨,雲娥放棄。
因為如今的她無父無母。
……
……
秦風火歪著腦袋。
嘿嘿笑起來。
“剔骨還父,割肉還母?”
“那是因為他們做錯事了啊,你的父母眼中藏著的是天下蒼生,沒有你!你惹了禍端,要讓天下蒼生為你陪葬,他們隻能舍棄你,選擇天下蒼生!”
“錯的是他們,錯的是這天下,與你何乾?”
“你隻是個孩子!”
秦風火一手耷拉在勁裝的口袋中,嘿嘿嘿的笑起來。
他五指在臉上一抓,麵皮扭曲之間被他撕下來,露出了一張頂著黑眼圈的麵容。
兩根發髻宛如衝天炮,他一顛一顛的行走,朝著那坐在詭異廟前的“秦風火”走去。
他緩緩攤開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壞的是你的父母,錯的是天下蒼生……你為何要剔骨割肉?”
“你不需要這樣!”
秦風火頂著黑眼圈,笑嗬嗬的說道。
“來吧!一縷廟神神魂,來吧!跟我一起離開這兒,我帶你肆意,帶你去張狂!”
“這個世界需要你,錯誤的世界,就該好好的清洗一番,而不是你去給他們割肉剔骨。”
“你隻是個孩子,你隻是天性率真!”
“來吧,跟我走吧!”
“我們一起去割這個世界的肉,剔這個世界的骨。”
“來吧……”
“吾神!”
……
……
呂赤渾身都在顫抖。
在遠處的詭異廟台階上。
“呂赤”邪異的笑著,一劍一劍的割裂開血肉,鮮血噴灑。
“剔骨還父啊。”
“割肉還母啊。”
“來啊——!”
“呂赤”幽幽笑著,鮮血淋漓的流淌,雙眸流淌著鮮血,死死盯著呂赤。
“來啊!”
呂赤身軀在不住的顫抖。
眼淚止不住的流淌著。
他緩緩的邁出步子,一步一步好似十分的艱難與痛苦……
“我知道……我感受到……我明白……你的痛苦、不甘、憤怒與痛苦。”
呂赤雙腿都在顫抖。
他每邁出一步,都好似有鈍刀在他的身上切割下一片血肉。
那嘎吱嘎吱的割肉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徹,好似將他的靈魂都給斬去似的。
他的靈魂在顫抖。
雙眸在流淌下濃鬱的眼淚。
“我明白!”
“我感同身受!”
“我從小做任何事情,都是錯誤的,在父皇眼中,我什麼都是錯的!”
“父皇懲罰我,母妃嗬斥我……”
“他們為什麼不能理解我?”
“我可是他們的孩子啊。”
呂赤邁出十步,渾身大汗淋漓,大頭的臉上,滿是扭曲,眼淚直流。
“我想要力量……”
呂赤道。
“很多世家培養子弟,從出生開始就要封印一尊廟神在體內,伴生長大,這樣長大後就能得獲廟神傳承,成為同階無敵的存在……”
“皇族更是如此。”
“可在神都,沒有一尊廟神選擇我。”
“因為我體內沒有廟神,父皇不喜歡我,母妃也討厭我,我做任何事情,都隻有過錯,哪怕明明是對的,他們也要說是錯……”
“我不甘心啊……”
呂赤終於走到了“呂赤”的麵前,他麵色煞白,仿佛耗儘了全部的力量。
他的力量在這“呂赤”麵前太渺小了。
渺小到,恍如一顆砂礫,直麵一個星辰!
但是,他還是站在了這兒。
“呂赤”笑了。
“來。”
“呂赤”遞出了手中的劍。
呂赤顫顫兢兢的接過了劍,眼淚不住的流淌著。
他的腦海之中閃爍過了太多的畫麵。
閃過了那一襲青衫佝僂著背的師父李青山,想到了慈祥和藹夜裡挑燈給他縫補衣裳的沐婆婆……
想到了那與他一起玩扭扭車的曦曦,他滿眼都是的曦曦。
想到了那冷酷威嚴的牛魔李叔。
想到了做菜好好吃的溫柔似水的張姨。
“對不起……”
呂赤淚流滿麵。
可是,身在皇家,他沒有辦法抉擇。
他必須要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
大監正告訴他,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呂赤伸出了手。
抓握住了“呂赤”遞來的劍。
轟——!!!
霎時。
黑蓮呈現,黑蓮之上,“呂赤”化作了一位穿著黑肚兜的孩童邪異的坐在其上。
他的目光灼灼。
“來吧。”
呂赤抓著那柄流血的劍。
噗嗤——!
劍光流淌,削下了一片血肉。
“嗯唔!”
呂赤滿麵赤紅,死死的咬住牙。
“來吧。”
“來!”
嗤嗤嗤嗤——
血珠灑落。
掉落在翻滾的詭霧之上,迸裂炸開,似一朵綻放在地獄中的血蓮。
……
……
曦曦抓握著金色的板磚。
板磚流淌著金光,無比的絢爛。
她哼哈一聲,興奮的揚起腦袋。
“小奴婢!你服不服?”
遠處。
姬海會腦袋幾乎要炸開,血肉模糊,鮮血在不斷的流淌著。
他搖搖晃晃的爬起來。
龍神虛影湧動而起,一片片栩栩如生的真實的龍鱗蔓延生出,尾巴蜿蜒盤踞開。
抽打的詭霧不斷的翻湧。
“服?”
姬海會咧嘴,冰冷且怨毒……
“我憑什麼服?”
“我是平亂王的兒子,龍神族公主之子!我為什麼要服你一個野丫頭?!”
“我會殺了你!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我會讓父王下令,殺光金光分宗,殺光你全家!”
“殺了你的母親,殺了你的父親!”
姬海會怨毒萬分。
雙眸逐漸攀附上了憤怒與赤紅,他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這實際上,就是他的心裡話!
他的地位與身份,又豈是這個野丫頭能比?
龍神血脈又開始癲狂,侵著姬海會的意誌。
可姬海會不在意了,徹底放鬆心神。
任由力量自軀體之中湧動而出。
他要殺死這個野丫頭!
他要撕碎這個野丫頭!
“你敢殺我?”
“你殺了我……金光分宗會被我父王的黑甲鐵騎踏平,所有人都被砍去頭顱!”
“你的父親與母親,也會被殺死!”
“斬下頭顱!”
“你敢殺我?!”
曦曦攥握著金磚,渾身都在顫抖,那是生氣導致。
小小年紀,她何曾聽過如此歹毒的話。
何曾遇到如此歹毒的人!
不僅僅要殺曦曦。
還要連金光分宗都一起屠儘。
還要殺死娘親與爹爹!
太殘忍了!
曦曦很生氣,很憤怒!
一手捏著金磚,一手攥握成拳頭,氣的滿臉通紅,氣鼓鼓的渾身都在顫抖。
轟——!!!
遠處。
紫焰蛇矛火尖槍。
叮的一聲。
抽在了獄蓮陰神劍上。
這柄劍頓時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裝死”裝的很乾脆。
繼而。
紫焰蛇矛火尖槍飆射而來。
曦曦抬起手,五指一攥,火尖槍便被曦曦攥握在了手中!
紫色的火焰,從火尖槍中噴吐而出,霎時好似一條紫色長綾一般纏繞捆束在曦曦的周身。
將曦曦的身形給托舉的懸浮了起來!
她橫眉倒豎。
可是,曦曦渾身都在顫抖,眼圈通紅,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因為,姬海會的話,還是影響到了她。
殺了姬海會……
姬海會的爹爹就會率領大軍來覆滅金光峰,會打死宗主師父,會打死音音師姐……
會打死爹爹與娘親!
曦曦該怎麼辦?!
“殺死他啊……”
“然後,再剔骨還父,割肉還母……你一個人扛下所有的錯誤啊……”
“反正你的爹爹會怨你的頑劣,會覺得你不知輕重,因為你的頑劣而波及了金光宗死傷太多人……”
“你的娘親會因你而失望,不再喜歡你……”
曦曦的耳畔,突兀的響徹起了聲音。
曦曦渾身震顫。
眼圈中淚珠在打轉,癟著嘴……
曦曦好傷心。
曦曦好想殺死小奴婢。
可是……
“但沒關係啊……”
“去吧,打死他,吞噬掉他所有的神性天賦……”
“放肆的去做吧,做完一切,一個人扛下錯誤便是了,反正你的爹爹不會理解你,你的娘親不會再喜歡你。”
“你便將肉與骨還給他們!”
“做真正的曦曦!”
蠱惑的聲音,響徹不休。
曦曦身軀不住的顫抖。
忽然,有溫和的聲音響徹,蓋壓下了曦曦耳畔那蠱惑的聲音。
“頑童,閉嘴。”
曦曦身軀不抖了。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身前漂浮起的一枚白色的棋子。
溫潤的白色棋子。
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輝。
繼而,熟悉的且溫和的聲音在曦曦的耳畔響徹。
“曦曦寶貝彆怕。”
“誰打你,你便打他,誰要殺你,你便殺他,不要委屈自己……”
“什麼大義,什麼大局,不用你管。”
“有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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