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大亮。
顧言看著窗欞外刺眼的日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裡的時間,過得分外快呢……
幾人陸續醒來,蘇府滅絕人煙十幾年,裡麵荒蕪,在蘇林的帶領下,他們去到了後院一處地方。
蘇林前幾天特意讓人打掃出來一間屋子準備在查找真相的時候住,可一進蘇府就被藤蔓襲擊,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一些事,這件事也被他忘逐腦後。
屋子不大,正好住的下幾人。
可此時卻沒有一人有心情討論住處,蘇林領著人,闖過狹窄的小道,又走過幾間低矮相見的屋子。
蘇府當時盛極一時,建造時蘇老爺特地請了有名的工匠來,為的就是讓這座房子,成為蘇家祖祖輩輩相傳的祖宅。
可世事無常,蘇府終究是敗落了。
它的榮光被時光掩埋,再無人知曉。
蘇林緊緊抱著星星,星星似乎極其沒有安全感,小手牢牢抓住蘇林的衣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從懷裡拿出鑰匙,還沒等打開門,於文就敏銳的嗅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極了某些東西腐爛後的**味兒……
於文警惕的看著大門。
隨著門一點一點大開。
幾人臉色霎時變了。
就連向來表情淺淡的顧言,都忍不住眉間籠著一層戾氣。
隻見門後空地上,是看不清模樣的動物肢體,血染在青石板上,觸目驚心……
蘇林連忙捂住星星的眼,他抑製不住地牙齒發顫:“誰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從進蘇府開始,就怪事不斷。
此時的這一幕,徹底將蘇林心中的信念壓垮,他不禁想到,來蘇府尋找當年的真相,真是是對的嗎?
馮曾一臉受不了的後退幾步:“惡心死了,誰這麼無聊……”
齊如果:“仙女,你彆過去,免得臟了你的眼……”
顧言卻像是沒聽到般,徑直走上前去查看。他在離血跡還有半步時停住,挽起衫擺蹲下,目光觸及拿著肢體,仔細觀察著,發現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是被人殺死後,用斧頭分割,至於是什麼放到這來的。”
站起身來,他眸色銳利,看向一旁臉色不太好的蘇林:“這就要問蘇先生了。”
齊如果接腔:“為什麼要問蘇林,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啊,”他突兀地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蘇林:“是你做的?!”
齊如果一直對顧言說的話,言聽計從。
雖然顧言性子冷淡,可他身上的氣質,讓齊如果下意識覺得顧言是好人。
要是顧言知道齊如果的想法,肯定會朝他露出一個“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的眼神給他。
馮曾跟於文也看著蘇林希望他給出一個解釋。
自從進到蘇府,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對於將他們帶進來的蘇林,倆人心裡也是有些埋怨。
蘇林穩下心神:“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我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哪有時間做這些……”
顧言打斷他的話,指著地上的血跡:“這血跡的顏色都乾在地上了,那邊的肢體顏色都變了,還有異味,按照這個溫度,有異味最起碼也要幾天。”
他手指了幾個地方:“這幾塊明顯是有一段時間了,不過被血跡斑斑的新鮮肢體掩埋在下。”
“這裡是蘇府後院,我們幾人之前從未進過蘇府,在場的,隻有你有嫌疑。”
一番話下來,蘇林是啞口無言。
蘇林沉默半響,嘴角溢出苦笑。
“我們先進去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繞過那堆肢體,進了屋。
客廳的圓桌子,幾人圍坐一圈。
屋裡不知何時熏了香,吹吹嫋嫋的白色煙氣,飄在半空,香氣清淡素雅,帶著雪上鬆枝的馥鬱。
齊如果把花盆放在圓桌上,拱了拱鼻子,深深嗅了一口:“這是什麼味道,挺好聞的。”
馮曾跟於文也點頭同意齊如果的話,確實挺好聞。
蘇林眼裡帶了絲懷念:“這是我大姐喜歡的香,有安神鎮定的功效,沒想到老伯連這個都想到了。”
顧言不發一言,不經意瞥到蘇林懷裡的星星,小孩的臉上似乎寫滿了興奮之色,眼裡隱隱有幾分癲狂,他以為是看錯了,再去看時,星星臉上帶著笑,乖巧的待在蘇林懷裡,似乎剛才的那一瞥,是顧言的錯覺……
“顧言說的不錯,”蘇林低低歎了口氣:“丟動物肢體的那人是我們家的老仆,我父親對他有救命之恩,當年他被我父親派出去做事,因此躲過一劫,可他卻非常自責,一直守在這裡不肯走。”
語氣裡是說不出的低落:“我勸過他,讓他跟我走,可他執意留下,要看顧蘇府,兌現他當年的承諾。”
“前段時間我來時,說完帶人來這裡,老伯知道我一直在查找當年的真相,雖不願我揪著往事不放,可也沒有阻攔,”蘇林臉上帶了幾分迷茫,聲音也低了幾分:“老伯不同意我帶人進來,還說蘇府不比從前,不能進人。我跟老伯不歡而散,我偷偷瞞著他帶你們進來……”
“現在我才明白,老伯說的沒錯,蘇府……確實跟從前不一樣了。”
屋裡一片寂靜。
馮曾拍了拍桌子,麵上似有薄怒:“蘇林,你明知道這蘇府有古怪,也不提前知會我們準備東西,你這是要讓我們折在這裡嗎?”
他們進入遊戲時,約好了時間,要是蘇林肯提前跟他們說,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這些,也不至於弄的這麼狼狽。
於文也說:“表哥,這事就是你的不對了,這府裡的東西這麼棘手,你怎麼能瞞著我們呢。”
蘇林張了張嘴,小聲說:“我不是找了個大師嗎……”
一想起昨日的那個男子,蘇林立馬閉口不言。
齊如果:“要不我們先出去,等準備好東西再進來?”
馮曾:“這個提議好!”
於文也點頭同意。
蘇林瞧了瞧幾人,似有不甘的點頭。
躲在蘇林懷裡的星星,聞言露出一抹滿是惡意的笑,被暗中觀察的顧言看個清楚,他心頭一跳,覺得有些不妙。
看著大家討論著出去的事,顧言微歎一聲,昳麗的麵容上,凝上了冰霜,他說:“我們出不去。”
“咱們現在就……”齊如果話說到一半,咋一聽顧言的話,頓了頓,有些不敢置信地說:“仙女你說什麼?我們出不去?!”
馮曾跟於文都緊緊盯著他。
蘇林目露詫異:“怎麼會出不去,那門又沒有鎖。”
屋內的人全都緊緊盯著顧言,等著他的回答。
“我之前跟齊如果,推過那扇門,那門就像是被黏住一樣,紋絲不動,而且——”
“——那門並沒有上鎖。”
話音落地,屋內一片死寂。
星星揚起頭,用充滿童趣的聲音問蘇林:“舅舅你為什麼要出去呢,在這裡陪星星不好嗎?”
明明是一句孩童的簡單話語,卻讓屋裡的幾人,心裡發顫。
蘇林僵著臉:“星星,舅舅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等舅舅做完了,再來陪你,好不好?”
星星說:“好的呀。”
隨後又說:“可是星星不想舅舅走。”
“舅舅留下來……陪著星星……”
後麵的聲音陡然一變。
像是經年未說過話,磕磕盼盼,語調還有幾分滲人。
蘇林臉上猶豫不決,於文見狀想出口,被眼疾手快的顧言拉住衣袖:“嗯,我們不走,留下來陪星星。”
隨後用眼神示意於文,於文懂了顧言的意思,坐在那沉默不語。
屋裡的氣氛僵持住。
香籠裡的熏香,突然像著火了似的,不停往外冒,一時間,屋裡布滿了冷香,顧言皺眉捂住鼻子,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他們一個一個倒在桌上。
幾秒後,香氣淡下去。
屋裡隻有星星跟顧言是清醒著的。
星星眨巴著眼,跑到顧言身邊,揪著顧言的衣擺:“哥哥,我想要一朵花。”
顧言警惕的看著星星:“你想要什麼花,哥哥出去給你摘。”
星星不語,低頭笑起來。
“嘻嘻,當然是哥哥這朵花啦——”
話音未落,星星就變了樣子,渾身抽條般拉長,身形也由孩童,變成一個看不清樣子的厲鬼,正大張著血盆大口,嘴裡流出垂涎的口水。
“哥哥,你好香,星星好餓,星星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