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顧言坐在床上。跟清遠說話。
兩人正說著什麼,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顧言立馬躺下,把被子蓋好。
清遠則掩去身形。
“吱嘎——”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外麵那把鎖被顧言電成灰,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還好來的是一個老婦人,老婦人隻是在門口看了看,確定裡麵人還在後,就關上門走了。
老婦人站在門口,關上門後,後知後覺地說:“我記得這門上不是有把大鎖嗎,怎麼不見了,是不是被那個不成器的偷走了……”
鎖不見了,老婦人第一感覺是被偷了,完全沒把門口那堆灰放在眼裡,她罵了幾聲,就往旁邊房間走去。
老婦人走後。
顧言支起耳朵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才坐起身來。
“她走了。”
話落,清遠就出現了。
他跟顧言對視:“我有些事要去處理,但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顧言拉住他伸過來的手,說:“我能保護好自己,不必擔心我。”
清遠輕笑著說:“我怎麼能不擔心你。”
兩人又親親熱熱的說了一會兒話後,清遠才離開。
離開時,還附身親了親顧言的臉。
清遠一離開。
顧言感覺屋子猛地一空,安靜的仿佛地上掉跟頭發都能聽見聲響。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001給他放了安眠曲,沒過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周身隱隱有符文閃現。
夜晚周圍一切都靜下來。
不見絲毫陽光,那些邪祟因此更加猖狂起來。
顧言睡了一會兒。
朦朧間,聽到小孩哭鬨的聲音,他猛地坐起來,穿上鞋就往跑。
村長不僅帶走了“顧言”,也帶走了另一個小孩子,另外黑袍人也帶來兩個小孩,都是七歲多的年齡,被關在這漆黑的房子裡,沒有父母陪伴,可想而知該有多害怕。
而且,顧言還看到了幾絲鬼影在窗外飄來飄去。
腳下步伐飛快,很快就來到了哭聲傳來的房間門口。
房門口上還掛著一把大鎖。
顧言招來閃電,隻一下,就把大鎖劈成一堆碎末。
接著他推開門,迎著外麵的月光,看起來有幾分嚇人。
一推門進去,裡麵躲在牆角的小孩看到拉長的影子進來,嚇得渾身發抖,哭泣的聲音裡都透著一股子害怕。
屋子裡太黑了。
顧言眉頭緊皺著,怪不得小孩會哭,這裡這麼黑,外麵又有一些不知名的聲音傳來,彆說是小孩子,就叫成年人,也有些害怕。
“滋滋——”
閃電漂浮在空中,以電流作為燃點,將漆黑無比的屋子,照亮了些許。
顧言看到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小孩子,他聲音放的很輕:“彆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男孩停止了哭泣,露出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看了顧言一會兒,從牆角站起來,向顧言走過去。
在顧言震驚的眼眸中,一把撲進他懷裡哭:“大哥哥,我好害怕,這裡好黑,我要回家,我要媽媽,嗚嗚嗚嗚……”
男孩不斷落下的眼淚,打濕了顧言的肩膀,他輕輕地拍打著男孩的背,柔聲安撫:“彆怕,哥哥在呢,哥哥會保護你的。”
“現在還不可以回家,等山神祭過完,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紫色夾雜著白光的屋子裡。
斷斷續續傳來孩童的哭聲,以及一聲聲溫柔的哄聲。
顧言實在是沒帶過孩子。
除了去外公家,被舅舅的孩子鬨著玩兒,跟小孩子有過接觸。
舅舅孩子比這男孩小一些,完全不怕他的冷臉,每次他去,都跟著他,他不管去哪那個孩子都跟在他身後。
顧言思及此,臉上浮現一抹溫柔。
繼續輕聲哄著那個男孩。
男孩哭累了,在顧言懷裡睡著了,顧言見他睡著了,就把他腳上的鞋脫掉,將他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正要離開時,手指被抓住。
男孩看著顧言,可憐巴巴地說:“大哥哥,你可以等我睡著了再走嗎?”
男孩的臉好像跟那個孩子的臉重合了。
顧言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個孩子的聲音。
“哥哥,你可以等我睡著了再走嗎?”
顧言一時心軟,答應了。
男孩笑著說:“謝謝大哥哥。”然後就閉上眼睛,隻是小手還緊緊拉著顧言的手指,怕他離開。
顧言坐在床上。
記憶卻漸漸跑遠。
那個孩子比他小很多,那時他十二歲,父母車禍去世已經過去了很久,那時外公還在,小叔也在。
雖然沒了父母,但有這些親人的存在,他覺得,沒有父母,好像也不是一件多麼悲傷的事情。
隻是經常會被人罵是喪門星。
他微微仰頭,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浮現一抹寵溺的笑。
那個孩子,是舅舅的小兒子。
性格很是調皮,渾身像是長了釘子般,坐不住,整天不是招貓就是逗狗,連舅舅都拿他沒辦法。
可隻要一到自己很前,就很乖。
連外公都說他們有緣分。
他們就連名字都很相似。
他叫顧言,那個孩子叫程錦。
舅舅希望他以後有一個錦繡前程。
程錦非常粘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就怕他生氣。
外公家人很多。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舅舅跟程錦一樣喜歡他,一次去外公家玩,外公堂兄的幾個孫子,年紀跟程錦差不多大。
直接上來就說他是喪門星克父克母,還讓程錦離遠他遠點,免得被牽連。
小孩子說的話,向來最傷人。
因為童言無忌,所以小孩子不管說了多難聽多傷人的話,都可以一筆帶過。
他也沒想跟那幾個蘿卜丁爭論,隻想趕緊離開。
可程錦卻像是發了瘋似的,衝了上去。
一拳一拳地打在剛才罵他的那個小孩子身上,邊打邊讓那個小孩子道歉。
他急忙拉開,程錦臉上被打紅了,沒哭。
後麵外公跟那幾個孩子的父母過來,那個幾個孩子的父母很不高興,要讓外公給個交代,外公狠狠罵了程錦一頓,可程錦依舊笑眯眯,還在為給我出頭,而高興不已。
看著程錦臉上的傷,我斥責他一番。
被彆人打,被外公責罵都沒哭的程錦,因為我的一句斥責,放聲大哭。
看著程錦哭了,我頓時就慌了,連忙去哄他。
可程錦邊哭邊說:“他們欺負哥哥,我給哥哥報仇哥哥還罵我,我好傷心啊。”
那一刻,他的心頭,被程錦這一句,衝撞的七上八下。
他摟住程錦,不停地親他的小臉,安撫他。
那時畫麵依舊停留在他記憶裡,還有那句“他們欺負哥哥,我給哥哥報仇”,像一道光,住進了他的心裡。
從那以後,程錦越發粘他,而他也把程錦當成了親弟弟般寵愛。
可程錦沒能像他的名字般,有個錦繡前程,他死了。
死在一場謀殺中。
外公家族人口很多,為了爭奪財產,那些人使儘了各種手段。
他到現在還記得,程錦上車說的那句“哥,明天見”。
那句明天見,像是一個魔咒般。
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
生與死之間,隔著數不清的溝壑。
這道溝壑中,有顧言最珍惜的親情跟弟弟。
在哪之後,外公因為程錦的死,心臟病發,沒過多久也去了。
舅舅一家沉浸在失去程錦的悲痛中,又加上外公去世的打擊,一家人瞬間看著老了幾歲。
顧言參加完弟弟的葬禮,又參加外公的葬禮,沒多久,又參加了小叔的葬禮。
身邊親人一個接一個離去。
徹底讓顧言變得冷淡。
顧家家大業大,人口也多。
他硬生生從一眾人手裡,將顧氏牢牢握在手中,他上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徹查程錦的車禍。
凡是跟這起案件相關牽扯的人,全部都被他狠狠報複。
主謀是程錦的親叔叔。
主謀被擊斃的那一天,他提著程錦愛吃的蛋糕跟程錦一直眼饞的紅酒,去了墓地看他。
墓地照片上的程錦笑的一臉開心,一張臉上是滿滿的朝氣。
那天,他喝醉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話。
最後,他看著那張照片,眼淚溢出眼眶,緩緩往下流。
他說:“小錦啊,從今以後,我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你也不心疼心疼哥哥。”
照片中的程錦,依舊笑的那麼開心。
隻是卻再也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從這之後,他的生活就圍繞著公司轉,工作,應酬。
私人生活過得一塌糊塗。
最後,因為不注意身體,得了胃癌,在生病進入倒數時,被雷劈中,被001拉進這個遊戲。
回想他這一生。
過得實在是,太過悲慘了。
死的時候,身邊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他的叔叔伯伯,早就恨透了他。
也不知道,他的身體,有沒有人收……
“嘩啦——”
從外麵響起一陣聲音。
將顧言神遊的思緒拉回來。
他伸手扶了扶額頭,看了眼睡得正香的男孩,抬手布下一層防護罩,才推門出去。
門外院子裡。
群魔亂舞。
鬼影絲毫不加收斂的在院子裡隨意飄動著,鬼影們大多都是被殺死的祭品,還有意外身亡被吸引到這裡來的,身上充斥著濃濃的怨氣。
他們不肯入輪回,隻能一直徘徊在這裡,被這周圍靈氣吸引過來,做了縛地靈。
顧言揮了一道閃電出去,將鬼影們打散一些。
鬼影們這才注意到,院子裡多出了一個人,不,同伴。
鬼影開始圍住顧言,不停地在他身邊飄來飄去。
“喂,兄弟,你是新來的,怎麼以前沒見過?”
“兄弟,要不要加入我們,把那些小孩全部嚇死,這樣他們就不用受折磨了。”
“嚇死個屁,咱們還是想想辦法附身吧,隻要能把他們本身的靈魂吃掉,咱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回家了。”
“回家,我家婆娘也不知道咋樣了,都幾年了,她也不知道改嫁沒有。”
“我也想回家,我想我媽了。”
“閉嘴!一群沒有出息的廢物!咱們應該去把村長這個賤人殺了,然後把他的靈魂抽出來,狠狠鞭撻!再把他的身體扔到狗窩裡,讓狗把他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這個辦法好!我讚同!”
“可是咱們出不去,村長身邊還有黑袍人跟著,咱們根本就不是對手,一不小心,就會被打的魂飛魄散。”
“你說的也有道理。”
“喂,新來的,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一鬼影問。
顧言搖頭:“沒有。”
另一鬼影說:“看他這樣也知道是個廢物啦,你跟他廢什麼話,要我說,咱們還是把那些小孩吃了吧,我都餓了幾年了,再不吃點東西,我就要餓死啦。”
顧言把視線放在出聲的鬼影身上,那鬼影很瘦,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紙片。
“吃吃吃,你不知道吃!”
“那我也沒辦法嘛,我是餓死鬼,死的時候我就餓的不行,現在當了鬼有沒有東西吃,我都快變成紙片了。”
那鬼影說著,就往門口飄。
幾個鬼影見狀,也沒有阻攔。
那幾個孩子明天就會被村長殺死,還不如被他們吃了,省的受折磨。
那個餓死鬼還沒碰到門,就被一道紫色的閃電被打到一邊。
餓死鬼看著顧言,惡狠狠地說:“你居然敢打我?好,我不吃小孩了,我先把你吃了!”
鬼吃鬼,很常見。
旁邊的鬼影見狀,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餓死鬼鬼力不算太差,這個新開的多管閒事的鬼,一定會被餓死鬼吃掉。
然而,事實卻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餓死鬼猛地向顧言撲過來。
嘴裡獠牙冒出來,指甲變得尖銳且長。
顧言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幾個鬼影,見顧言這樣,見看戲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場打鬥,毫無疑問,勝利的一定是……
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餓死鬼在顧言身上一步之隔出,被閃電緊緊纏住,捆在半空無法動彈。
而那個他們認為一定會被餓死鬼吃掉的新鬼,則慢悠悠地晃了晃纖細的手指,冷笑著說:“還吃嗎?”
餓死鬼被閃電電的渾身抽搐,還嘴硬道:“吃,你放了我,我現在就把你吃吃吃吃了。”
顧言見他如此,指尖一動,電流猛地加強,把餓死鬼電的口吃了。
他兩指並攏,開始慢慢收緊閃電。
“再問一遍,還吃嗎?”
根據幾個鬼影的說法。
這個餓死鬼以前可能吃過人。
不,這裡所有的鬼影,都或多或少吃過人。
但鬼怎麼會吃人呢?
顧言有些不解,卻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隻是不斷收縮著閃電,直到把餓死鬼電成灰。
幾個鬼影跟餓死鬼也有些交情,見狀紛紛開口勸顧言。
“小兄弟,大家都是會,何必要自相殘殺呢,你說是吧?”
“水鬼說的對,大家都是鬼,沒必要鬥的你死我活的,得饒鬼處且饒鬼。”
“快放開餓死鬼,否則,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驚鬼你好好說話,不要恐嚇小兄弟,小兄弟你不要怕,隻要你放了餓死鬼,我們就是一家人,我會護著你的!”
顧言沒有說話,隻是打量了幾個鬼影,片刻後,他說:“你們也看到了,餓死鬼是真的想要吃了我,要是我實力沒有這麼強,此刻早已成了他腹中食。”
顧言眼神看了一圈,聲音森冷道:“現在知道得饒鬼處且饒鬼了,剛才餓死鬼要吃我的時候,你們乾什麼去了?”
不光是人,所有一切有生命的生物中,生存法則之一:弱小就要受欺負。
幾個鬼影見顧言這麼不給麵子,脾氣暴躁的驚鬼頓時就怒了。
“你個新開的,給你幾分麵子,你就開染坊,你算老幾啊你?!”
水鬼假意勸道:“行了驚鬼,你少說幾句,這位小兄弟剛來,不懂規矩,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明裡暗裡都在貶低顧言。
驚鬼順著水鬼的台階往下走:“看在水鬼的份上,我就放過你這一回,你要是再敢放肆,我一定吃了你!”
水鬼朝顧言抱歉一笑,說:“你彆放在心上,驚鬼就是這個脾氣,他沒惡意的。”
顧言簡直要被氣笑了,合著都是他的錯了?
他冷笑一聲,目光中透著殺意:“不要把我當成傻子,餓死鬼,他既然敢吃我就要做好被我殺死的準備。”
“還有你們,”顧言說:“能不能不要打著一副為我好的樣子來各種貶低恐嚇我,我看著惡心。”
語罷,他指尖猛地一動。
徹底將餓死鬼殺死,在空中化成灰,消失於世間。
顧言手握著閃電,說:“我不是鬼,也不吃你們那一套,收起你們那些虛偽的客套,看著辣眼睛。”
驚鬼被顧言這一番做派驚到了,反應過來時,餓死鬼早已消失了,驚鬼憤怒了,朝著顧言飄過去,他張開嘴,想要咬死顧言:“你殺了餓死鬼,我要殺了你給他報仇!”
跟餓死鬼一樣,還沒碰到顧言的衣角,就被閃電牢牢綁住。
驚鬼被綁住後,惡狠狠地瞪著顧言,朝鬼影們說:“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攻擊他,等他殺了我,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鬼影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還是信了驚鬼的話,紛紛去攻擊顧言。
顧言一邊躲避攻擊一邊說:“我無意跟你們作對,再不停下,我就不客氣了。”
驚鬼還在不斷說:“不要聽他的,他隻有一個,我們這麼多貴,還打不過他一個新鬼嗎?!”
“不要停!快攻擊!”
“不然死的就是我們!”
驚鬼還在不斷煽動著眾鬼影們,鬼影們一停,確實新鬼隻有一個,可他們卻又這麼多鬼,一鬼一爪子也能把新鬼撕碎了。
於是他們信了驚鬼的話,開始加大攻擊去對付顧言。
雖然他們鬼多,可武力值卻沒有顧言高,鬼影們被驚鬼煽動,一股腦地都衝上去攻擊顧言。
顧言躲避一會兒後。
見鬼影們不禁沒有停下了,還聽從驚鬼的話,加大攻擊來對付他,他躲過一個鬼影的鬼氣後。
從閃電上抽出一部分,凝成長棍。
開始朝著迎上來的鬼影打去,一棍子下去,鬼影就被打的魂飛魄散。
接連幾個鬼影都被打死,剩下的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驚鬼見他們停了,大聲說:“快去殺了他啊!你們還愣著乾什麼?!”
鬼影們蠢蠢欲動。
可在看到顧言那閃著紫光的長棍時,退縮了。
顧言說:“還是剛才那句話,隻要你們不先攻擊我,我是不會主動對你們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