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符清那張滾燙的側臉枕在燭玉潮的後腰,瘋狂灼燒著她。
樓符清方才在說什麼?
“雪魂峰太冷了……我想回家。”
家。
樓符清的家,是皇城宸武。
可如今他又怎麼回得去呢?
燭玉潮閉了閉眼,繼續哄騙道:“你先放開我,我就帶你回家。”
這一次樓符清卻不信了。他將燭玉潮抱得更緊,把燭玉潮勒地喘不過氣:“你小時候也是這麼哄我的。”
“小時候?”燭玉潮敏銳地捕捉到了樓符清話語中的關鍵詞,難不成王爺把自己當成了陸嬪?
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我是陸嬪,對嗎?你的生母。”
樓符清被這話惹地炸了毛:“生母?母親?你不是……你不配!”
看來猜得不錯。
燭玉潮深吸一口氣:
“我不配。”
樓符清束縛燭玉潮的雙手逐漸鬆開,他捂著臉坐在地上低聲哭了出來。
燭玉潮眼神閃過一絲迷茫:樓符清還有如此脆弱的模樣,當真稀奇。
也是。
為了仇恨活著的人,怎麼會沒有軟肋呢?
燭玉潮回過神,卻見那人不知何時移動到了圓桌旁,又捧起了一壇新酒。
再這麼喝下去,明日還醒不醒得過來了?
“行了,我陪你喝,”燭玉潮捧住酒壇的另一頭,“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不喜歡我?”
燭光搖曳,樓符清本就不清晰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他抬起手在燭玉潮眼前晃了晃,竟哂笑一聲:“兒子哪裡敢。”
“你……”燭玉潮思緒一轉,“‘摔杯為號’的兄長,是怎麼一回事?”
淚珠順著樓符清的臉龐滑落:“如果我真有這麼一個哥哥就好了。”
樓符清仿佛突然懂了規矩,他捧起酒壇往二人的杯盞中倒了一杯,隨即,一飲而下。
燭玉潮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兄長……是假的嗎?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燭玉潮的好奇心,她雙手扒在圓桌上,湊近樓符清:“你根本沒有兄長,對不對?”
樓符清的眼忽然變得猩紅,他一拍桌子:“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種話呢?對,我怎麼忘了,你是這個世上最明白怎麼往我身上捅刀子最痛的人!”
燭玉潮心中了然,然而她剛要繼續開口詢問時,一股辛辣之氣湧了過來。
隻見樓符清捧起酒杯,抵在了燭玉潮的唇邊。燭玉潮無法,隻得就著樓符清的手將濁酒一飲而下,捂著嘴嗆了好幾聲。
樓符清這才滿意,他繼續說道:“還記得父皇最後一次來倚梅宮,是兒子九歲的那個生辰。那夜父皇對你說了很多話,可唯有一句叫兒子記到了今天。”
“是什麼?”燭玉潮急切道。
“他說……‘朕的馨兒,可真是個三杯倒啊。’”
樓符清話音未落,第二杯酒便出現在了燭玉潮眼前。
燭玉潮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她抓緊時間道:“你分明已對我恨之入骨,又為什麼要回到倚梅宮?”
“你還是說得不對,”樓符清糾正道,“我並不恨你,也並不想回到倚梅宮。”
第二杯酒被迫入喉。
這一次燭玉潮有了經驗,沒再被嗆到:“那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
樓符清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果然貴人多忘事。你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一次,樓符清倒酒的動作粗暴了許多,一杯灑了半杯出來。
燭玉潮禁閉著雙唇。
樓符清歪了歪頭:“不是說陪我喝酒嗎?為什麼不喝?你又騙我?”
二人僵持半刻,燭玉潮才說道:
“……你難道沒有想過,你父皇隻是隨口一說嗎?”
樓符清的牙齒咯咯作響:“隨口一說?我永遠隻會信我親眼所見的東西!”
燭玉潮一怔,看來是騙不到他了。
樓符清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比溫柔:“喝吧,陸嬪。喝了這杯好好睡上一覺。”
不行,她現在倒了上哪兒睡去?
燭玉潮隻得放軟了語氣:“那你什麼時候睡?”
樓符清的雙睫顫了顫,許久,他才說了句:“……待你睡著我便去睡。”
燭玉潮喝下了最後一杯酒。
她兩眼一閉,裝作昏昏沉沉的樣子倒在了桌上,然後睜開一隻眼偷看樓符清。
隻見那人頗有些沮喪地撐著頭,雙眸微睜,顯然是有些撐不住的模樣。
燭玉潮心中默默祈求樓符清早些失去意識,餘光卻瞥見他起了身,燭玉潮連忙閉緊了雙眸。
黑暗之中,燭玉潮忽地感到自己身子一輕……
樓符清竟然將她攔腰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燭玉潮剛偷偷睜開眼睛,便聽“撲通”一聲,樓符清一個沒站穩,直直跪在了床榻旁。
燭玉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