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鼎,終複本相。
乃寶器,神物也。
如山如嶽,鐫有九州山河、日月星辰、風雨雷霆、魑魅魍魎、神詭異獸。
陶潛見之大喜,隨之躍身飛起,直入鼎中。
此刻所有人都能瞧見他麵上神色,明明曉得對手是域外黃衣無比寵愛的純血子嗣,堪稱不死不滅不說,那野爹似的邪神,還會不斷接濟嬴青帝諸如【百尊黃衣喇嘛】這種神通邪術,誰打得過?誰上又不是找死?
可這靈寶道子,眸中麵上皆無懼色,好似成竹在胸,又如慷慨赴死。
直至下一刻,讓所有人驚異的變故驟然發生。
陶潛入鼎後竟不是去那邪湖內,以二打一,支援鐘紫陽。
而是驀地飛往邪湖上方,以那龐大鼎身,悍然往嬴青帝頭頂的豁口裂縫堵塞過去。
這一幕!
直駭得所有人雙目圓睜,不敢置信。
見識廣博的枚宿道人,此刻暫時也顧不得自家師弟,連忙喊道:
“陶道友,莫要弄險。”
“我知你欲斷了域外黃衣與嬴青帝之間的血脈關聯,止了其援……此法看似可行,實乃陷阱也。”
“莫說你如今隻洞玄,哪怕是一尊極樂修士,十尊極樂修士填進去,也逃不過被黃衣神炁異化命運,反過來還要替那嬴青帝再添上一尊強大奴仆來。”
陶潛自是聽到枚宿喊聲。
但他早已有決斷,也不理。
他那仍在往外迸發霞光、紫煙的靈寶妙體,此刻就端坐禹鼎內,周遭是青白微光,混混沌沌,清濁不分時是未開宇宙,清濁分離則顯天地萬物,煞是奇妙。
可馬上的,這神妙異景遭了破壞。
禹鼎悍然橫亙於豁口與嬴青帝之間,先將那本就已無用的“肉柱邪管”撞個粉碎,繼而便旋轉迸發,開始切斷這一對父子間的無形血脈通道。
下方邪湖內,嬴青帝本要漸漸壓過墮魔的鐘紫陽,可遭此變,氣機泄了一點,立刻被鐘紫陽抓住反撲。
青帝怒吼,域外黃衣不由也怒。
一瞬,無比磅礴,幾乎凝成實質的濃黃液體,傾瀉而下。
一滴不漏,儘數湧入禹鼎。
源自域外黃衣的“本源神炁”,頃刻衝開混沌,攪亂清濁,充盈滿鼎。
好端端一件祖神重寶,現下一看,如一鍋烹煮壞了的汙濁毒湯。
陶潛仍坐定,可那些汙濁膿液瞬間便凝成一件一件,重重疊疊的“血肉黃袍”,無窮儘般朝著陶潛套過來。
周遭液體下方更爬出如黃衣侍者、黃衣淫魅、黃衣宴者、黃衣喇嘛等諸多異形怪物,眾星拱月般圍繞著陶潛,頌念《黃天秘籙》,欲將陶潛感化為域外黃衣的虔誠信眾。
這過程中,陶潛是有好處的。
而且,是大好處。
與先前那頗為雞肋的【黃衣授神術】不同。
現在,隻要陶潛願從,立刻就能從那些黃袍怪頌念的邪經中領悟大量完整的神通法術,道行可大漲。
隻如此的話,他必要成為域外黃衣的信眾。
鼎外諸修若能見這一幕,立刻會都生出判斷:陶潛完了。
如枚宿所說,此是陷阱。
陶潛所謂,無異於是自投羅網。
縱是極樂修士,也逃不過被汙染結局。
事實上,被無儘血肉黃袍裹卷著的陶潛,腦海中大量危險又充斥著誘惑的誌述迸發著:
【正遭域外黃衣本源神炁侵蝕……濃度過高,暫無法豁免,若願主動放開防禦,可在三息之內,踏足極樂,若願主動進入黃天秘境,可踏足道化。】
【正遭域外邪典《黃天秘籙》道音侵蝕……暫無法豁免!若放開心神,可得共計二十四種域外神通秘法,此數字可持續上漲。】
【正遭血肉黃袍加身……暫無法豁免,若放開魂魄防禦從之,可得黃衣血脈,代價是異化為黃天信眾,因你靈寶道子身份,可直接在域外黃衣處得“黃袍神侍”之身,可得授半冊黃天秘籙。】
……
看著這些誌述,陶潛也不由挑眉一驚,暗道:
“嬴青帝這野爹!”
“當真是下血本了,又是極樂道化,又是神通法術域外邪典,甚至於隻要我從了,還能傳我半冊《黃天秘籙》。”
“這待遇,隻怕僅次於嬴青帝了。”
“可惜,那模樣也是真個太醜,這番好意我心領了,我陶某生是靈寶真修,縱真要異化墮落,那也該是蓬萊絕仙才是。”
陶潛這些心念,自然也瞞不過域外黃衣的意誌。
頓時,膿液瀑布傾瀉更狠。
而這一刻,陶潛懷中袁公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小子,你這法子確有成功可能,隻是你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縱然你已踏足洞玄,更有靈寶妙體加持,但你正陷入黃衣本源神炁所凝膿液內,不出十息,你隻怕要異化為其奴。”
“隻十息,鐘紫陽能殺了嬴青帝?”
“即便真殺了,你也已死,何苦來哉?”
袁公勸誡,自是有道理的。
隻是現下的陶潛,已徹底不同。
他似乎是故意等著那濃度極高的本源神炁充盈禹鼎,待其欲要成另一片邪湖時。
血肉黃袍深處,幾乎要變作怪物的陶潛,驀地露出笑意,朗聲道:
“祂要度我作奴,我何嘗不是以身為餌,先斷祂血脈秘徑,再釣祂神炁,容我施為。”
“天尊有言:度人無量,為萬道之宗,巍巍大範,德難可勝,至理也。”
話音一落,陶潛體內那無比磅礴的人道氣運傾巢而出,立刻將這鼎內天地催生出巨變來。
宛若是九州地界,儘數被攝入此鼎,大量遠古山川隆起,日月五星閃耀,風雨雷霆轟鳴,青白微光穿梭,混沌之氣湧動……更有大量魑魅魍魎、神詭異獸飛出,將陶潛身上一重重血肉黃袍剝下。
這件祖神異寶終於爆發出真正威能,陶潛恢複道身,哈哈大笑,往上一躍,正好介於清濁之間,正邪之中。
也不耽擱,體內暴漲到無法估量的法力湧出。
旋即,大喝道:“與我煉!”
下一刻,鼎內仿佛生出重演地水火風般的景象。
大量混沌旋渦生出,竟是將已成邪湖的本源神炁膿液煉成了一顆顆濃黃顏色,雞子大小的“源珠”。
每顆源珠之內,卻由都溢出讓人心驚不已的邪神意誌。
陶潛見此,再度笑道:
“若在域外,我即便踏足極樂,晉入道化,此刻也要遁逃。”
“但在這方世界,你這偷渡過來的意誌,又如何抵得過人道氣運,萬民業火的衝刷灼燒?”
話音還未落下時,陶潛曾受過的刑罰。
這一回,卻被他用在了域外黃衣意誌之上。
那一顆顆神炁源珠,正一點點被生生煉化意誌,抹去邪印。
見這景象,陶潛懷中袁公初始還猜不到這弟子要做什麼。
直至第一顆被洗去汙穢的精純源珠誕生,陶潛大喜,張口竟吐出那佛光萬丈的佛禽舍利來。
一動念,舍利內一道佛禽護法虛影飛出。
頃刻,融入那源珠。
金光一閃,一尊有了實體,有了駭人法力的佛猿護法躍將出來。
此時,陶潛聲音也傳來:
“有勞佛猿護法走一遭,替我擒一頭黃衣喇嘛回來。”
“善!”
佛猿回後,撐天巨柱一頓,徑直飛出禹鼎,循著黃衣喇嘛氣機,追往新月省某一城去了。
ps:五千字,已儘全力,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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