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己得道的機緣就在眼前,沒有任何修士能保持平靜,百目魔君自然也不行。
此時他根本聽不著任何對陶潛的詆毀,哪怕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也不打緊。
隻要能得到【先天陰炁不要說隻是袖手旁觀不出力導致訛月仙君殞命,就是這倒黴催二大王由陶潛親自下手殺了,百目魔君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反而會大叫著“賢弟殺得好”雲雲。
其餘魔頭也知這些,見那白玉瓶上環繞著的,乃是貨真價實先天陰炁的氣機,紛紛對視一眼,暗道這廝果真有手段,竟真能將先天陰炁這等神妙物事搞來,不好再阻,紛紛讓開道路。
可憐百目魔君與這些神魔子嗣,哪裡曉得其中關竅。
先天陰炁的確稀罕,若無機緣,不管你身份地位如何強大也是得不到一縷。
但陶魔子,大不一樣。
這廝本體靈寶伏孽陶真君,那可是娶了一位鬥姆嫡傳,先天陰炁唾手可得。
當然,那白玉瓶內也不是真個就裝了先天陰炁,不過是一幻象罷了,正物為何不必多說,其外相是陶魔子取了一些氣機,施法變作的。
百目魔君不知這些,他見先天陰炁投來,自覺馬上就要證悟道化之境。
得意之下,竟是對自己親爹放起話來,聽他喊道:
“父神你可瞧見,吾得將成矣。”
“父神你曾言吾之道途凶險頗多,劫數重重,非但孕不出卵民一族,若一意孤行還要身死道消……”
他喊到一半,陶潛就心頭咯噔。
再顧不得裝模作樣,一個瞬身挪移出現在百目魔君身前,口中喊道:“百目哥哥莫要動,便由弟弟來將這些先天陰炁送入哥哥體內,也好叫我見識見識哥哥的大道玄妙……”
百目似是昏了頭,許是陶潛演的太逼真,許是覺得造化神芒籠罩處,哪怕是真的道君來此,也傷不得他一根毫毛。
是以在這一息,竟真就沒動。
而這一刻,毒酒發作的時辰也到了,一刹那場中諸魔紛紛覺察體內生變,血氣衰弱,源炁枯竭,諸般神通全部失靈,稍微弱小一些的邪魔,當場便癱軟下來。
邪魔中不缺狡詐聰明的,變故一生,先前陶潛布置的那些遮蔽也再無用處。
不少魔頭麵色大變,紛紛大喊:
“大王小心!”
“此子是細作!”
“這廝要害你。”
在這些話響起之前,陶潛已經先一步動手。
明麵看來是他給百目魔君送服【先天陰炁可現實是那白玉瓶一個閃爍,最後竟是變作一張金光閃閃的字帖。
其上,正有六字真言,乃佛祖親寫,一顯出來,頓生佛光億萬道,一絲一縷都不曾漏掉將所有元陽造化神芒儘數抵住。
隨著“啪”的一聲,那字帖貼在百目魔君那眉心處,所有神芒開始消退。
但陶魔子卻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預兆,好似再動一下就將身死道消,真正的“異化”無聲爆發,體內似生無名火,以其**為薪,燃儘一切。
縱然他有諸般手段,神通也強,道行也深,可麵對這無聲爆發的真火,竟無絲毫反抗之力。
恍惚中,他甚至覺得這無名火的威力,遠在【天外炎精】之上。
好在這一刻腦海中有誌述迸發,不至於叫他殞命後做個冤死鬼。
【正在遭受大淵秘法“先天元陽神焰”侵蝕,此火源自元陽魔神,乃真陽之火,若是玄陰之屬,得此火焚身將有大好處,若是陽身雄物,又非太上元陽一脈,遭此火焚身,近乎必死……】
陶潛看著這誌述,正要喊一句吾命休矣。
忽然,腦海中有佛號響徹。
隨後就見得一道不可直視、無法言語、不可名狀的身影生出,揮手將陶潛體內所有元陽神焰收走,又一轉身,坐定百目魔君眉心處,生生堵死那兩界方便門。
恍惚一刹,再醒時神芒、神焰、佛光儘數消失。
眼前,是呆滯後徹底癲狂的百目魔君。
其一百顆邪眸,死死盯著仍舊是一臉晦氣的陶魔子,其中怨恨,哪怕是傾儘四海之水也根本洗刷不乾淨。
數不儘的乾枯手掌“啪嗒啪嗒”落下來,將陶潛抓了個牢,二者近乎黏貼在一起,哪怕再鋒銳的神兵利器此刻也切割不開。
轟隆巨響中,不曾留下任何縫隙的邪光迸發出來,百目魔君寧願拚著體內源炁耗儘,也要將陶潛擊殺當場。
尖細嘶吼,響徹萬裡。
“說,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害我。”
“阻道之仇,萬世難解。”
“吾定要捉你魂魄真靈,生生世世折磨……”
與百目魔君法身相比,陶魔子實在小得可憐。
此時又被抓牢,更無躲避餘地。
隻得倉促間顯出自家【萬煉靈神法身以金剛不壞之皮囊,生生硬抗。
雖說無了親爹開的後門,百目魔君戰力大損,但照樣是堪比尋常道化境修士的神魔子嗣。
相較起來,陶潛毫無疑問落在下風,未有多時就受了輕傷,並不斷加重。
不過他也是個有脾氣的,先前差點被元陽真火燒死,如今又被摁在身下摩擦,這如何受得了?
“那元陽真火,應是其父留下的護命手段,可惜被佛祖破去。”
“反正已經得罪死了【元陽魔神再狠辣些也算不得什麼,天塌下來有大個的頂著。”
“吞了這廝,可全得太上元陽之道,我必可先本尊一步得證那道化之境。”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本魔子怕個卵。”
這幾道心念翻出,陶魔子心一橫,隨後便當著場中所有神魔子嗣,以及遙遙趕來的靈山佛軍的麵,做出驚人舉動。
其一聲不吭,法身好似受不住邪光轟殺,徑直爆裂,化作一張充斥著肉瘤膿包的血肉巨毯,鋪陳開來,可覆大地,可裹天穹,翻湧而上,硬頂著邪光將百目魔君包裹了進去。
隨後又是輝芒閃爍,陶魔子現身出來,這一回卻不是那瘟神模樣,而是本來麵目。
這變故,實在驚人。
眾魔都被駭得不敢動彈,更不敢置信。
個個齜牙咧嘴,瞪圓了眼眸,結巴問道:“你……你是何人?竟這般膽大包天,竟敢將百目大王吞入腹中?”
陶潛動作極快,但也有不少邪魔瞧見了那血肉毯子表麵一閃而逝的神魔紋理,因此窺見其根腳,猜出其來曆。
正因如此,一時更驚,更不可思議。
“祖魔食炁神術?尊駕竟是秘魔宗傳人。”
“既是秘魔子,緣何為佛門驅使,來此當細作,壞了萬神山基業,還將百目道友吞了去,莫不是失心瘋了。”
“秘魔宗的這位道友,若不想身死道消的話,還是速速將百目大王放了,你還未入道化境,縱是煉了祖魔神術,也絕無可能將百目道友消化,反是要被撐爆肚皮,害人害己。”
“一個秘魔子,竟然串通靈山禿驢,禍害眾同道,尊駕必無好下場。”
“誰能想到以秘魔宗和諸天佛教之間的仇怨,竟也能聯合起來坑害我等。”
“諸位與這廝廢話什麼,莫忘了我們如今身中劇毒,分明就是這廝先前給的毒酒所致,不若一道動用法寶,聯手將這廝轟殺了去,也算是拉著他給我們陪葬。”
……
眾魔聒噪不已,仍不敢相信一個秘魔子,竟甘願給諸天佛教當狗,轉過來禍害一眾魔道同類。
陶潛卻不理,隻一心鎮壓腹中“百目魔君”,為穩妥些,索性又在原地搖身一變,又將桃花佛子的皮囊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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