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這是踐踏民生,無視民意,就不怕欽天監責罰嗎!”
最初開口的大戶話還沒有說完,眼前弧光一閃,就人頭落地,刀光寒意通百丈,刺得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
血水汩汩流出,一個大活人就這樣生生倒在眼前,那肥碩的頭顱滾了三滾,還能看到眼睛輕輕眨動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瘋了!荒唐,真是荒唐!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殺人!你要叛出欽天監嗎!來人呐,你們五個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把他就地正法,這個狂徒!”
一乾大戶商賈都愣住了,眼中顯露出來驚慌恐懼之色,往日裡讀書養氣,但真正見血,還是這樣頭顱被割去,倒在自己身前,由不得他們不心生懼意。
“我的話隻說一遍,隻給你們一炷香!一炷香後,不走的人我親自送他上路!胡攪蠻纏,不明事理的蠢物。”
這一次,王騰再開口,就沒有人再敢反駁,那些大戶商賈心中再不滿,也不敢再開口,不過一些人卻是打定主意,隨後就藏匿於自家的地窖中,一千鎮民撤離,不過幾個年輕人,怎麼可能無一錯漏。
這些人目光閃爍,心裡打得什麼主意,王騰自然一一看在眼裡,知曉他們在想什麼;但他也懶得去管,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做出某種決定,就要準備好為之付出代價。
轟隆隆!
半炷香後,數以千計的人口齊動,地麵都是輕輕顫動,六人堵住鎮口,將這一千餘人引流成一條足有百丈長的隊伍,踏上大路而去,鎮上能騎的畜生都被用上了,能有多快就跑多快。
五名欽天監的弟子亦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張張輕身符籙甩出,加持在百姓身上;他們雖傳出了求援符籙,但大軍調配過來亦是需要時間,情勢危急,刻不容緩。
“加快腳步!再快!”
幾名趕來支援的欽天監弟子有些急了,他們不怕留下惡名,隻恨此時自己等人的腳不能長到這數萬百姓身上,讓他們跑的再快些
自古以來,妖族與人族便是勢不兩立,若是這千餘百姓被妖族大軍攔下,那場麵說是人間煉獄也差不多了。
“你等身上帶傷,且掌龍頭,護龍身,我一人守龍尾。”王騰倏而開口,神色平淡,告知了一聲便翻身而起,衝向了隊伍的末尾
“不愧是隱世門派出來的高足,清餘道長真乃高風亮節。”五位欽天監監察感慨,短時間的接觸,在那果斷而淩厲的一刀下,倒是對王騰有了幾分好感與認同
龍尾,注定的殺伐之地。
僅是一盞茶後。
百裡之外,古鎮後就傳遞出來山崩海嘯一般的呼喊聲,以及如海浪一般洶湧而出的濃烈妖氣。
“血祭之所,一個不留!”
一名身如鐵塔的漢子,生有一雙赤紅如血的眸子,須發滿麵,兩根足有三寸長的獠牙朝著下唇延伸,淩厲且猙獰。
他手中提著一杆白骨鑄就的長棍,首尾兩端各是一顆人族頭骨,寒光冷冽
後方,無數身影奔湧而來,一股濃烈的妖氣就衝霄而起,粗略觀之足有數千妖族,妖氣彙聚,成為一根粗大的妖氣柱,崩碎了九天上的雲朵。
“殺!血祭天下,收割人族血食!”
數千妖族齊聲咆哮,聲音遠遠傳遞出去,他們大部分都是蓄氣與築基層次的妖獸,甚至連化形都不完全,但論起實力可是能肆意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遑論足有千數之多,內裡的伍長,十夫長更是不會少了,是一場惡戰
“百夫長是半步外景的高手,那外景層次便是千夫長?不知這次可有降臨。”王騰神色肅穆,遙望西方百裡之地
隻見一道粗大的妖氣柱衝入高空,伴隨著無數猙獰興奮的咆哮,遠遠傳來。
眾妖呐喊,一千餘位鎮民儘入耳中,時至而今,他們哪裡還不明白,幾位欽天監根本就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如此危險!臉上儘皆顯露出來驚惶恐懼的神色。
慢!太慢了!快!要更快!
從來沒有哪一刻,欽天監的五人如此心急如焚,一千人的遷徙撤離,遠非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就這麼兩炷香,一行人才遠去了二十餘裡,堪堪進入一片山穀間的落鳳坡
好在一行人是拉長了的,倒也能順利通行而過,但要想走出去可也有數十裡之長
但這麼些路程,於一眾妖族兵馬而言,轉瞬即逝。
轟隆隆!
再過半炷香,就有轟鳴聲遠遠傳來,那是屬於妖族奔行的聲音,有莫大的煙塵揚起,一股腦的擠入了山穀中,但落鳳坡狹隘,左右不過納一百人,也隻能化成一條長蛇蜿蜒而來
“來了!”
來得太快了,王騰目光如炬,穿透塵煙,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未完全化形的妖族,卻都井然有序,披甲執銳,一眼望去,怕不是有數千,且身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身影追隨跟上,愈發壯大
百丈之地,那沸騰暴漲的妖氣已經近在咫尺,煞氣撲麵而來,一下子填滿了落鳳坡左右,擁擠不已,前行的速度也緩慢了下來
龍尾之地,王騰鏗鏘一聲抽刀而起,橫斬八方
錚錚!
鋒銳淩厲的刀意席卷浩蕩百丈,迫近的妖氣頓時被切割破碎,倒卷了回去
妖氣如潮,一個體態魁梧,身如長鬆的虎頭妖人上前,手持圓月大斧,勁風呼嘯數十丈,當空便掄砍了過來,怪力澎湃,竟是生出了陣陣炸響
左側,一隻羊頭人身的妖族持骨刀劈砍而來,其上烙印著古怪的符文,流淌煞氣
這是兩位伍長,實力亦是開竅層次,約莫四竅左右
同時,這支妖族大軍的前列反應很快,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有人阻攔,上百背生雙翼的鳥妖持弓,直接向著王騰的方向發起了一輪齊射,箭雨上百,鋪天蓋地的壓下
長空都暗淡了,像是漆黑一片
轟!
王騰周身血氣滾滾而起,蒸騰的雙拳一片深紅,猶如烙鐵,右手揚刀而上,真氣撕裂百丈長空,將襲來的箭雨阻隔,他一拳打飛身前的羊妖
沒有半點停頓,足下發力,脊如大弓,猛地一縮一張,衝拳而出,勁力碾碎兵戈,打出雷鳴般的炸響,橫掃數十妖族,哢嚓骨裂之音傳蕩,砰地一聲,皆橫飛出去十來丈,當顯的幾妖更是直接被打成一灘肉泥
那虎妖最為淒慘,直接被打炸了腦袋,無頭身軀左右晃蕩了一番,撲通一聲跌倒塵土間,被無數身影踐踏而過,成了泥渣
嘭嘭嘭嘭!王騰身若驚鴻,腳踏齊天九步,兩大門戶貫連內天地,真氣源源不息,迎頭撞入了妖軍中
短短十餘息光景,就有近三十名普通妖族橫飛出去,被活生生打死,看得不遠處的妖族們目瞪口呆,嘴巴幾乎可以吃進去自己的拳頭。
這是什麼人族?肉身打法比他們妖族還剛猛!
這對於肉身的把控力,對於勁力的運用,老練而絕妙,絕非年輕人所能做到,直到近百名妖族被他轟殺,王騰也依舊身立如鬆,不見汗,呼吸微不可查,沒有半點紊亂的跡象。
“清餘道長這身功夫,真是了不得,縱是不到百夫長,多半也差不了太多了!”
“真是不可思議,這般強橫的戰力,竟然隻是七竅,若是他九竅齊開,恐怕連百夫長也不是他的對手吧?”龍首龍身處,五位分散開護持的欽天監弟子驚歎不已
這樣的實力縱使放在欽天監裡,那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遑論還如此年輕!
一時間,他們對於王騰所言的隱世門派也信了三分,若是閒散的武人,自然不可能有著這樣的身手
轟嚓!
長空呼嘯
有開了七竅的伍長突然殺來,手中大戟鋒芒吞吐,刹那間,他手臂連震,妖氣交織,劃出一道道玄奧的軌跡,劈殺八方,連帶著空氣都嗡嗡震顫起來
然而,王騰刀鋒凜冽,三尺冰晶破空而至,直接蕩開了他的大戟,身形閃動間已然到了他背後
咚!
這伍長隻感到脊背一痛,腦袋一懵,恍若一座大山撞上來似的,骨頭都散開了,正要橫飛出去,卻後頸一麻,整個人就懸空,被拉了回來,眼角餘光一掃,王騰五指如鉤,刺入他脖頸中,直接拽住了他的脊柱大骨
嘭!下一息,王騰出手如擺錘,拎著這伍長直接栽入了大地中,右腳猛地踏下,踩爆頭顱,濺起大片血跡
這一下,不少妖族露出震驚之色,這個看上去尚未及冠的年輕道人居然如此生猛,這才多大的年紀?莫不是欽天監內不出的高手?
連著數位伍長都被斬了,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是十夫長的修為也做不到吧?
半炷香加上這遲疑阻礙間,一千人族遷徙又前進裡許之地。
而這裡許之地,妖族伏屍數百,大地染血,一人一刀斷路,萬夫莫開!
“殺!”
這可不是數位,數十位,而是上百妖族圍殺而來,猙獰的麵孔,凶狂的氣息,恍若一頭頭自地府中掙脫而出,前來索命的厲鬼,茫茫一片,殺意森寒
“殺!”
王騰一聲長嘯,徒手一拳擊穿了身前狼妖的腦袋,搶過他手中的戰矛,銀白真氣震動五次,而後閃電般擲出。
轟!
長矛破空,似一道熾白電光,空氣被劃破,拉出一條長達百丈長的黑痕
嘭!
霎時間血肉炸碎,墜落大地,無數妖族悚然一驚,就看到一位十夫長怒目圓瞪,咆哮不斷,妖體殘破,胸口處被這熾白電光洞穿,將其生生釘在大地之上,血流如注
“好戰法,清餘道兄神威!隻要能拖下去,就有希望。”
“走啊,快!莫要耽擱!”
“隻要到了大赤關,有我人族大軍駐守,就能夠活下來!”
五位欽天監監察急切不已,梳理人流,手中不時打出一張張符籙,在空中熊熊燃燒殆儘,化作陣陣清風環繞遷移的人族腳下,令他們步伐加快的不少
臨近龍尾的兩位亦是不時甩出道道攻伐,阻隔妖族臨近,馳援王騰,緩解壓力
若非如此,又如何跑得過那窮凶極惡的妖族?
兩族自上古以來便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大恨,繼人皇無端消失後,更是妖亂大地,在新一代妖族強者的帶領下大肆入侵殺戮,不斷與人族血戰,留下了無數的屍體
“歲月如刀,斬千秋!”王騰大喝,全力出手,浩蕩刀光勾連光陰,茫茫一片,如星河倒掛,悉數傾瀉而下,覆蓋百丈之地
入目皆是一片銀白,波光粼粼,刀光絞殺間上百妖族皆隕,肌體乾枯老化,遊曆曆經了千古歲月
那股堂皇浩大,至陽至剛的刀勢雄渾,充盈十方,恍若一尊蓋世天帝巡查,護佑玄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一刀斬千秋,萬妖皆俯首!
這是一幅驚人的畫卷,落鳳坡間,一人一刀,羽衣古冠,竟是獨對了上千妖族!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好,不錯,當日原來是你,倒也值得我出手!”
很快,後方的妖族百夫長出現,聲若洪鐘,正是當初接引天地之力斬出了一劍的長發男子
他眸子中血光湧動,兩輪血月沉浮,直接就盯上了王騰
瞬息空氣爆鳴,撕裂開來蒼白的真空,那是一隻拳頭,無窮碧色浪濤在拳鋒轉動,一頭金鯉甩尾,激蕩百丈高。
同時,在那碧濤中,有連綿劍光垂落,若天河席卷,攜千鈞之勢橫壓而下,要鎮殺王騰!
這一下,就是龍首龍身處的幾位欽天監監察也變色,雙拳難敵四手,一位百夫長出手,何其恐怖,餘下的數千妖族又如何攔得?
“便是舍了此身,也得護佑百姓周全,這些該死的妖族畜生!”
遷徙人流兩側,大片的妖族襲殺而來,幾位欽天監的監察一咬牙,不要命的甩出了十數張符籙護持百姓,直接舍身衝上前,出手攔截
與此同時,遠處大赤關
這處聳立了數萬年的古老邊關,亦是抗擊妖族的前線,一血色的土地綿延數百裡,浩浩蕩蕩的鋪展在關前,那是無數生靈的埋骨之地,浸染的一片暗紅
此時,在那巍峨城牆上,一位麵龐上有著橫七豎八刀痕的中年男子不語,遙望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