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六扇門校場,寬廣平坦
看台上,人潮彙聚,正直血氣方剛的年輕目光緊緊注視著場中的兩人
人榜之爭,雷刀狂僧蘇孟,守正劍王載
前來觀禮者,玄天宗少主清餘道人,六扇門青綬捕頭孔昱,桓州司馬王納言,黃家家主及諸外景
堪稱是豪華的陣容,就是場中的兩位人榜高手都感受到了些許壓力
“道長竟然也來了。”孟奇暗自驚喜了一瞬,見王騰笑眯眯的打量著自己,亦是挺了挺胸膛,欲要展示一番自己的實力
王載泰然自若,隻是目光波及看台上的那位天帝傳人之時,也不由泛起了陣陣波瀾,當初長街一戰後,與對方的差距便是越來越大了,一朝入人榜,騰雲直登天
而今已然是江湖大家,蘇杭名宿,開竅外景兩重天,笑看江湖遊世間!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皆是感受到了那股熊熊燃燒的戰意,在升騰
鏗鏘!
下一瞬,刀劍齊動,孟奇刀光如晝,似天打雷轟,陽剛霸道;王載劍芒儼然,正大光明,似公正法理不可變,自有聖人之言
四方看台上,不少周郡名宿都點了點頭,很是看好這兩位人傑,未來必然平步青雲,直入外景。
“清餘長老,你與王載公子交手過,青雲宴時也曾見過莽金剛,此番人榜之爭,不知更看好誰?”有鄴城外景詢問著王騰的態度。
人榜之爭,在他們看來自然也有著幾分說頭,足以驗證眼力
這位玄天宗新晉外景傳聞突破未滿三月便外出,不曾潛修底蘊,實力還依然強悍,自然讓他們好奇
王騰目光在小和尚身後的侍女上停留了片刻,悠然笑道“我更看好莽金剛,不僅是阿難破戒刀法,更在於他在刀道上的天賦,不下於我與嚴衝,來日必然也是人榜上的執牛耳者。”
他神采斐然,透著一種難言的氣質,分明倚靠在那裡,卻像不受束縛,出塵脫俗,穿行紅塵之中,與此同時,他笑容和煦,雙眼幽深,仿佛能看到人心最深處,似仙似皇,魅力奇異。
這散發的氣機,令得提問的鄴城外景都愣了愣,有些失態
不少人都挑起眉頭,這句話是否太過了?人榜執牛耳者,那不就是登臨第一嗎!而今第一可是無形劍何九,九竅齊開天人合一的狀態。
而刀道天賦不下於天帝傳人與刀氣長河嚴衝?這就著實有些了不得了,拋去阿難破戒刀法,那位莽金剛還另有底蘊不成
這位曾經的人榜第一,而今的玄天宗外景,說話自然是很有分量的,登時便讓周遭外景肅然了起來,凝神打量著那出刀狂猛的陽剛青年,想要看出些什麼
“我倒覺得,道長言過了,莽金剛或許真的不凡,但他如今還是太年輕;須知王載王公子練成了‘浩然之氣’裡的‘威武不能屈’,遇強愈強,哪怕麵前是人榜前十,也一樣能攀升至對方的水準,平分秋色,何況‘雷刀狂僧’的修為似乎還稍遜一籌?”
黃家家主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桓州司馬王納言,驟而笑著開口道
活了這麼多年,他也是個人精,自然不會把話說死,隻是微微偏了偏
右側,號稱焚山煮海的積年外景關天歌搖了搖頭道“‘威武不能屈’隻能讓自身不在對麵敵人之下,主要是增強真氣、力量、速度等方麵,於境界和技巧上並無提升
雷刀狂僧蘇孟本身隻得六竅或七竅,真氣力量等都比不過王公子,全靠刀法入化,掌握精義,才如此實力,‘威武不能屈’毫無作用,算不得助力。”
王氏浩然之氣聲名在外。鄴都武林人士或多或少有所了解,對威武不能屈的性質大概明白,知道開竅時,它於境界和技巧並無補益。
王騰亦是頷首,這門神通也不是萬能的,遇強則強,否則王家早就是頂尖的世家了
過去靠威武不能屈搏殺半步外景的王氏子弟正是守正劍王載的爺爺,上任王家家主,他當時其實並沒有境界上的提升,之所以能跨境界殺掉半步外景,是因為浩然之氣本身就帶著半步外景的特色。
養自身浩然正氣,溝通充塞天地的浩然之氣,舉手投足間皆像天地正道的象征。
“嗬嗬,既然都說了王公子境界強於雷刀狂僧。真氣力量也強於,那‘威武不能屈’發不發揮作用又有什麼關係?雷刀狂僧刀法入化,莫非王公子的‘聖人九劍’就是練著玩的?
一年多前,他就已掌握部分劍法精義,若論外景手段,雷刀狂僧掌握了阿難破戒刀法真意,王公子又何嘗沒有掌握‘聖人九劍’中某一劍的真意?”
與周郡王家交好的外景中,登時便有人開口反駁,怎麼看,都是守正劍王載贏麵更大些,遑論其叔父,桓州司馬王納言當麵。
“正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孔捕頭,你怎麼看?”王騰眸中波光閃耀,層層迭起,恍若粼粼苦海,眾生沉淪其中
他淡淡的開口,輕易便壓下了眾人的爭論聲,令得周遭外景心下都緊了幾分。
“交戰至此,蘇公子阿難破戒刀法和金鐘罩都未展露,上一次全力出手還是初夏,正如道長所言,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進步到何種程度,誰能知曉?說不得真有著對抗王公子的把握。”
青綬捕頭孔昱微笑,回答滴水不漏,但顯然王騰的話語也讓他有些動搖,加上蘇孟加入了六扇門,自然是有些看好小和尚的
“若是能有所磨礪,那對於載兒也是好的。”王納言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讓人摸不透他是在觀望場中,還是在望向彆處
此言一出,眾人便不再多言,注視著場中的交手
叮~錚錚!
金鐵交鳴之音入耳,響徹不覺
王載守正劍連出,神情堅毅,聖人九劍已然施展而開
噌!絢爛刀光亮起,孟奇一身黑色勁裝,頭戴英雄巾,手中輕語如上天呢喃,幾有狂雷震九霄之勢,大開大合間竟是穩穩壓了王載一頭
一刀起,落紅塵!
所謂雷刀狂僧,去雷去僧,便是刀狂!
兩人交手間鋒銳飛散,校場夯土之上出現了一道道細細的劃痕,或為劍創,或為刀傷,清脆的碰撞聲遠遠傳開,讓每個人心頭震了一下。
“小和尚倒是進步的越來越快了。”王騰頷首而笑,周遭幾個外景皆是意外,莫非真如這位天帝傳人所言那般,狂刀真要敗了守正劍不成?
觀戰之人看得呆了,刀狂蘇孟的狂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可這樣蠻不講理的進攻卻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原始的力量之美,他暗金的皮膚,他賁起的肌肉,都讓人感覺一陣心顫。
男兒揮刀當如是!
當當當,長刀劈斬寶劍的響聲似乎還在耳中回蕩,泛著古銅色的狂猛身影仿佛依舊於眼前殘留,高台之上觀戰的絕大部分武林人士久久無法回神,沉醉在剛才充滿原始力量美感的戰鬥裡,攻得精彩,守得漂亮,返璞歸真,讓人熱血沸騰。
直到狂刀壓落守正劍,孟奇和王載皆大喝痛快,徹底分出了勝負,他們才一下驚醒。
勝者,狂刀蘇孟!
“道長好眼力,正謂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果然如此。”青綬捕頭孔昱第一個開口,眉宇間也是夾雜著些許喜色
孟奇越強,對於他們六扇門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果然如道長所言,刀法天賦奇才啊,倒是愈發期待起他與嚴衝的交手。”關天歌亦是大笑,還得意洋洋的望了一眼先前反駁他的鄴城外景,眉毛挑個不停
倒是有些真性情,老而複童之態
黃家家主訕笑兩聲,好在自個先前不曾把話說滿,否則可就要難堪了
“這天下,藏龍臥虎,我期待他登臨榜首的那一天。”王騰神色自若,平平淡淡,仿若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他望了一眼場中的孟奇,這番話語自然無需掩飾,回響場中,令得所有人都一愣,狂刀竟然被帝刀這般看好嗎?
“細細想來,蘇小友比之載兒還要年輕幾分,我也很期待他的未來。”王納言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王家子弟並不在意失敗,也經受的起失敗,浩然正氣養身亦養心
語落,他一舉白瓷茶杯,敬向王騰,共飲之
“王載好歹快二十一歲,雷刀狂僧他……”黃家家主聞言苦笑,心下亦是感慨不已
此言一出,眾皆驚愕,直到此時,他們才想起雷刀狂僧似乎年紀很小!
少林每一代的間隔不定,端看當時的武林環境和這一代的修煉情況,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真字輩開始頂多**年,招收的又多是小孩,而真定據說乃上一批的弟子,那頂多十九,甚至可能隻有十六七!
這讓人怎麼不驚訝,怎麼不震動?
就連在座的天帝傳人,當初的人榜第一清餘道人揚名立萬時,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一下子,眾人看向孟奇的眼光就火熱了起來,這,又將是一柄鎮壓人榜,俯瞰浮雲的刀嗎?
很快,兩位交手的年輕人就下台調理去了,助興的開幕拉開,自然便是周郡的大典,各家外景紛紛上場,展露這一年來的底蘊
末了,王納言與王騰皆上台勉勵了一句,便赴宴去了
··········
入夜,百花樓
孟奇正打坐調息,默默思量著早日間的那一戰,將之總結成交手經驗,感觸頗多
“小和尚,顧小桑與九重天遺跡一事,你知曉多少。”突兀的,房間內傳出一道聲音,王騰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窗畔,大袖飄飄,環雲繞霧
正打量著孟奇重新長出的長發,莞爾一笑
孟奇聞言一驚,旋即反應過來來人的身份,放下了手中的長刀,幽怨道“道長,下次進來知會一聲啊,這樣很突兀的,還是三更半夜,容易讓彆人誤會啊。”
說著,他有些緊張的翻身而起,將周遭門窗都緊閉,做全了隱蔽
“倒不必如此,我外景籠罩之下,不必擔心有他人聽去。”王騰見他這副謹慎的模樣,也沒有阻攔,隻是指了指窗外
孟奇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一層虛幻的波光,如同歲月的長河,已然將整個房間都籠罩了,像是時間都停滯在了這一瞬,玄妙無比。
他咂吧了兩下嘴道“嘖嘖嘖,外景果然神異啊,說來道長怎麼突然問起了九重天一事,莫非昨晚有所收獲?”
清餘道長是代替玄天宗守拙道人來的,昨夜門戶前,似乎也有他的身影,出過手,莫非遇上了顧小桑?
“有所關聯罷了,我等是天帝道統,自然分外在意九重天,加上似乎此事還與神話組織有所牽扯,於情於理玄天宗都得探查一番。”王騰扯了個由頭,七分真三分假,若是守拙道人在此,定然就是這副說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