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減求空？
王騰聞言目光微微一亮，看來陸壓還不至於將他認作天帝的魚
隻是這方向，倒也大差不差了
他沒有開口，似乎是在等待這陸壓的解釋一般
“普通人的人做加法，增加自己見識修為，成就道果雛形的彼岸人物做減法，把自己的東西給彆人繼承，當做減求空產物全部繼承自己後，自己就會圓滿超脫，擺脫自己，成就道果。”陸壓抬手，顯化出一幕幕畫麵
這一概念在大能中並不是秘密，隻是對己身實力有著極高的要求，不達到那個程度，知曉也無用
而在他看來，天帝擺脫位業限製，化身道門第十尊，成就玉皇大天尊後，顯然觸碰到了這一層次，甚至多半已然擁有了道果雛形
“你告知我這些，有何意義，莫非也想摻和入大人物們的棋局中？”王騰品味著話語中透露出的情報
看來真身那邊與太上在一起，狀態很好
畢竟是一世最大黑惡勢力團夥，再加上真身，怕不是真沒人能製約了
陸壓道人見他發問，心下已是有了幾分定數，笑道“嗬嗬，貧道幫你亦是幫自己，難道你就不想擺脫這既定的命運嗎？甘心成為他人手中的產物？向著那早已注定的結局走去？
身為大人物的棋子，如果不安分，就會事事不順，各種恰好巧合讓你想死，而家人、朋友、師長、情侶會一個接一個死去，除非你服軟，除非你不再掙紮，強如霸王，到頭來，也落得紅顏自毀、部下兄弟全數隕落、自家身死道消的下場。”
“說下去。”王騰收斂笑意，他自然是不可能落得那般下場，除卻三清外，無人能真正知曉自己與真身的關係
畢竟，哪有大人物還沒下棋就‘親自下場’，這不是提前掀桌子嘛？
但此刻有陸壓在旁，他也不可暴露，便偽裝出了凝重之色，念頭皆是沉入歲月環流中，不見起伏，不見過去未來
這時，陸壓似笑非笑道“看來小友也明白自身的處境了，貧道說句實話，封神榜便在貧道手中，仙跡的衝和道人，以及你的幾位好友都名列其上。
尤其是衝和道人，雖然臻至地仙層次，但也非貧道之魚，對貧道而言，其實作用不大，隻不過是試探找尋一些上古隱秘罷了。”
但，一些特殊的人物真靈，則不在他手上
像魔佛之魚孟奇，因為接受了魔主傳承而被蓋代魔君注意進而想要控製的齊正言等特殊人物，必然都不在封神榜上，免得幕後大能日後“歸來”為陸壓所製，因此陸壓不提他們
就像王騰被拉入輪回空間時，他們都不知曉究竟是哪位存在出的手，像是生生插入一般，神神秘秘，就是魔佛也忌諱莫深
“這是交易嗎？”王騰淡淡一笑，自己剛成就了法身，陸壓就提出了條件，當真瞌睡遇到枕頭
這背後，若是沒有‘天意’的推動，他都不會信。
天意之下，眾生一舉一動，都是注定
“一個人一件事。”陸壓伸出右手，笑眯眯的以手指勾勒出衝和道人的模樣道“每完成一件，貧道就根據你要求抹掉一人姓名，讓你看得到成果，不用擔心貧道最後毀約。
似乎是怕王騰覺得報酬不夠，他又開口道“原本，有人交代了我，衝和是要在這次正邪大戰中經曆死亡任務，背棄正道聯盟，擊殺陸大先生；依他的性子，多半不會從，甚至以自爆來對抗
但現在貧道改主意了，與你比起來，他的條件也沒有什麼誘惑；現在，隻要你答應，貧道可散去此劫，勾去他的名諱。”
這便是六道輪回之主對於輪回者的絕對壓製，不僅真靈在手，亦可隨時頒布進退兩難的任務來逼迫輪回者，生死隻在他們一念間
苦苦掙紮，根本看不到脫離的希望
王騰注視著他，隱約知曉陸壓為何找上自己，昊天鏡乃是陸壓最重視之物，而其部分殘片便在九重天之內
在‘天意’的推動下，陸壓察覺到了王騰執掌部分九重天權柄，並成就了法身，故而悄悄找上門來，希冀以此來得到昊天鏡。
當今世上，也隻有他能夠自由出入九重天而不被人查探了，這便是談判的資本。
但顯然，天意如此也並非無的放矢，顯然也是對自身有著重要意義，這便需要王騰自己去探尋了。
重重遮掩，一環套著一環，才是落子的真諦。
“我應下了，你說。”王騰念頭閃動，看來這昊天鏡於己身也有不小助力，九重天還需再探索一番
“好。”陸壓見他答應，微笑道“昊天鏡與貧道關係匪淺，可惜上古時落入了青帝手中，貧道多年收集，也才隻有幾塊碎片，甚至不如魔佛多，不過貧道辛苦沒有白費
總算得到一條線索，天庭墜落前，青帝拜訪過金皇，將昊天鏡核心碎片寄放在瑤池溫養，之後不知所蹤，隻得太乙天尊與藥師如來現世，再之後，他們都未返回過天庭，相繼失蹤或入滅。”
“你想要我入九重天走上一遭？”王騰輕笑，陸壓果然是圖謀昊天鏡
這便好辦了，屆時正好查探一番昊天鏡之玄妙，攘助己身。
“非也，貧道暫不急於此，隻是隱約察覺到永生穀有所異動，那裡疑似有貧道苦尋已久的昊天鏡本源精氣留存，且似乎有其他的老家夥伸出了觸手，貧道希冀你能前往一探，將之取來。
至於九重天的瑤池，你隨時可入，貧道也還有些其他準備需要布置，不必急於此時；這是收取精氣的法門。”陸壓沒有隱瞞，光華一轉，傳完法門便身影消失，然後朱紅葫蘆一跳，不知去向。
“永生穀，昊天鏡本源精氣？”王騰望著朱紅葫蘆消失之處，神色逐漸平緩，蕩起了一抹笑意
此際，春風吹拂，天高浩渺，逐漸悠遠
乃有斑駁日輝落下，映照王騰麵龐，湛湛生輝。
··········
南荒
有山脈延綿回繞，狀似長蛇，在靜靜的夜裡如同活物。
在其中央裂開了極大縫隙，形成了幽深峽穀，昔年永生族便定居在這裡，將它命名為永生穀
此時，一道身影自虛空中走出，一步邁下便穿梭萬千之距，踏入了穀中
與寧靜祥和的外界不同，永生穀內升騰著血色薄霧，與四周山峰積年腐爛而成的桃花瘴、百毒瘴、枯葉瘴等連成一體，飛鳥繞行，荒獸辟易，隻得五毒之物暗藏。
王騰神念掃過，發覺穀中的瘴霧反而稀少，它們都翻滾於半空，似乎不敢滲入。
而抬眼望去，穀中仿佛被鮮血洗過一遍，除了怪石深坑，沒有半點人居住過的痕跡，處處都有血汙，入目皆是暗紅。
“好在能以歲月法回溯，看這痕跡，應當是血衣教的家夥出手。”他抬手一按，虛空生光明
普照天地，得大自由，大清淨
那是光，亦是第一縷歲月在沸騰，浩浩蕩蕩，自無窮高處垂落，化作波光河流席卷
嘩啦啦！
長空中，波濤雲起，虛幻長河圍繞王騰，首尾成環，倒映出永生穀內昔年的景象，一幕幕，就連人影都呈現其中
王騰屈指一點，登時便有一幕畫麵放大，那是昔年永生族人在此轉生，動用秘法時的畫麵，有一層淡淡的水麵般的事物浮現
他身軀一動，登時擠入了那一幕畫麵中，散發出古老的氣機，好似也踏足了過去一般，察覺到那一層靜謐虛無的“水麵”！
它似乎與虛空融合為一，應該說就是虛空的特殊部分。
“找到了。”王騰心念一動，歲月倒卷而起，水麵蕩漾，過去與當世接壤，構建通道，前方出現了一個光亮之處，越變越大！
下一刻，光明大熾，轟然撕開了那道水幕，王騰直接投身進去，消失在原地，隻有銀色月光高照，依舊灑落清輝，照耀妖異血色。
片刻後，有風聲嗚咽，整個永生穀被染上的血色突然活了過來，一滴滴泌出，水流般湧向方才王騰消失之地，彙聚成了一個血色人影
“永生穀的秘密，我苦苦追尋之物，昊天鏡···”他目光中露出貪婪之色，身軀逐漸凝實，化作了一個血衣男子
好似知曉此處山穀中的隱秘一般，他立在王騰方才駐足之處，手中緩緩捏動起法印，身形竟是也逐漸虛淡而去，消失在原地
另一邊
光影浮動，變化連連，王騰像是踏足了一個夢幻迷離的所在，或是深入自帶發光的海底，四周幽暗虛空凝固勝於普通，仿佛轉為實質，化作牆壁。
而牆壁之上，一道道璀璨光芒反射而來，各自照出一塊光斑，每塊皆呈現不同的場景，恍若諸天萬界，門內的場景在不斷變化，似乎無窮無儘。
“這便是永生穀隱秘之所在？”順著璀璨光芒反望而去，王騰看到了一麵鏡子，古樸滄桑，花紋獨特，鏡麵黑沉，無法映出任何事物。
有光自虛無中起，照在鏡麵，詭異地反射向上下左右前後，似乎鏡子本身就是虛幻之物，可以穿透，而這反射出的一道道光芒落於凝實的虛空上，便顯化出一扇扇門。
古鏡隱現扭曲變化，漂浮於“夢幻宮殿”的中央，有一種似在此處不在此處的感覺！
“昊天鏡的本源精氣，陸壓不自取，是在顧及些什麼？”他邁步上前，近距離打量著這一麵古鏡
並不像是精氣所聚的虛物，相反充斥著一種厚重古拙之意，猶如實質；古鏡上的花紋太過奇特，與上古篆字完全不同，有無儘歲月帶來的沉重感。
“不曾想，世上竟然還有人能不以永生族秘法便進入此地。”突然，一道陰冷聲音憑空響起，夢幻宮殿邊緣凸顯出血色的身影。
他通體被扭曲的光線環繞，呈現出血衣男子的模樣，雙眼瞳孔血紅，冷酷無情之中蘊藏著殘忍與猙獰，不用說話就使人心悸。
“有意思，你跟在我身後進來，也是為了昊天鏡？”王騰饒有興趣的望來，指節微微屈起，好似下一刻便可調動天地歲月，鎮殺眼前之人
周遭波光幽幽暗暗，粼粼中倒映出兩人的麵孔，極淡，有種不真實的氣息
血衣男子眯了眯眼睛，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誰不渴望呢？昊天鏡乃太古仙界孕育，是當時昊天上帝的鎮世寶物，可惜他隕落於紀元之末，昊天鏡破碎，隻留殘魄
後被青帝所得，重鑄鏡身，但在青帝神秘失蹤前，昊天鏡再次破碎，這便是它殘留的一絲精氣衍化。它最初之能已然無法知曉，目前可以溝通諸天萬界，照見其他自我。”
“你知道的不少？”王騰訝異的望了望他，原本屈起的指節緩緩放下，這些陸壓並未提及
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夥雖然隻有半步法身層次的力量，但似乎還有些用處，倒是不急著殺了
“對於生靈而言，類似的其他‘自我’無窮無儘，正常而言，隻有修煉法身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於冥冥中感應到萬界，感應到他們，繼而踏出諸我皆在，自身唯一的傳說之路
而有了昊天鏡，便能提前嘗試少許，隱患極大卻妙用無窮，但它隻殘留精氣，境界不到肯定無法觸摸，你站得再近，又有何用？”血衣男子說話間穩穩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笑容冷冽，話語間的布置已然完成，一步踏落，有冥冥中的力量順著軌跡傳遞而來，瞬息迸發而出，化作滔天血海，一股腦的朝王騰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