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訴沒抬眼,解下了一顆袖扣:“快了。”
果然——
“那,提前祝你新婚快樂。”許薏順利說出想好的祝福,心裡有膽,眼裡有光地道,“師兄,你跟師嫂,你們真的很般配。”
“……”
聞訴停下了動作。
他頓了一會兒,把解下的那顆霧黑色袖扣拋擲在小桌上。
辦公室裡響起了道很輕的氣音。
是聞訴笑了。
是個場麵化到,連場麵化的情緒都懶得附加的笑。
雖是笑,他的唇線卻沒什麼弧度,好像隻是單純發出了一聲類似笑的鼻音。和平時冷冷淡淡的表情一樣,毫無波瀾。
許薏眨了眨眼。聞訴卻已經起身站了起來,低頭看她。
“標簽打印了麼?”
“啊?”她懵懵反應過來,“還沒有……”
聞訴拎起了沙發上的白T。
“是我等你打印,還是你等我換衣服?”
他問得淡漠。
好像不是個商量的問句。
這應該是個,不怎麼有耐心的,嫌她浪費時間的,反問句。
基因裡的怕師兄一秒回到許薏身上,她小小啊一聲,忙道:“我等你……師兄你先換衣服,那我先回實驗室,晚點再來。”
許薏溜得很自覺。
關上門前,她看了一眼。
聞訴側對辦公室門,站著在解另隻手的袖扣。
男人不知道從哪個場合過來,身上還穿著襯衫西褲。他頎長的身影輪廓逆著午後的陽光,冷顏冷眼,這一身,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了些在學校時沒有的精英氣質。
聞訴師兄,說他是同屆畢業的師兄師姐們的天花板都不為過。他在學校時就是天之驕子,現在即便出了社會,光環大概也不會褪色。
還好成功把戒指還上了。
許薏悄悄慶幸。
以後大概沒機會再碰見師兄了……如果有,估計就是他和師嫂結婚的時候了。
.
有驚無險還了戒指,第二天還有個重磅的麻煩。
次日周三,下午沒課,許薏吃過飯就出了校門。
今天起床是個陰天,午後突然地下了一場雨。在北京一向難見到下雨天,可一旦下雨,幾乎都是如注的大雨。
瓢潑的雨水一陣一陣流淌過玻璃幕牆,奶茶店內,門被人推開了,趴在收銀台上小憩的白貓昂起腦袋看去,喵了一聲。
服務員:“歡迎光臨——”
看見來人,她愣了愣。
是帥哥誒。
帥哥邁進長腿,收了傘,露出一身潮牌的穿搭,灰藍色套頭衛衣搭寬大的水洗藍牛仔短褲,頸間掛著副茶橘色的頭戴耳機,像是雨天裡的一顆清新柑橘。
服務員笑容燦爛:“嗨,下午好,請問喝點什麼?”
“我找人。”
周時也笑,往店裡探望一圈,在遠處角落的座位看到了女孩正敲著手機的側影。
桌上隻有一杯橙汁。
他彎指蹭蹭鼻梁,思考了下,點菜單:“一杯這個。這個。再來一個慕斯。”
桌前,許薏敲下備忘錄裡的最後一行字,再從頭到尾默讀一遍。
嗯。很全麵。
忽然,一道聲音從店內音樂聲裡插進來:“學姐。”
她一個激靈,翻轉了屏幕,抬頭便看到了拿著兩杯奶茶和蛋糕的男人。
是周時也到了。
許薏和周時也約在今天下午兩點,現在才一點四十三。
“沒想到你比我到得早。”周時也手長指長,一手一並扣著兩杯奶茶,一手拿小碟子,問道,“你在看什麼?”
許薏見到他,腦中滴一聲亮起紅燈,坐直道:“……你好。”
儘管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
在線下麵對這汀大風雲人物之一的學弟時,社恐如許薏,還是忐忑跳到了頂。
周時也笑了,把奶茶放在許薏麵前,坐在了她對麵。
剛坐定,那杯奶茶已經被直直、直直推回到了他麵前。
許薏推完,按同樣路線,把那一碟檸檬慕斯蛋糕也推回了周時也眼皮底下。
雙手並用的。認真的。
“我不用,謝謝。”她道。
“……”
周時也揚揚眉。
許薏是提前一個小時到的這家奶茶店,離汀大兩站地鐵的距離,京航三站地鐵的距離,位置剛好居中,時間也剛好。
她花了半小時,寫出了一份提問清單。
今天,她必須找出上周五晚上親的那個人。
周時也摸出手機,放在桌上,眉眼舒張地看她,道:“學姐你找我出來,是想聊什麼?”
許薏複習了一遍屏幕。
一:先試探。
“你不知道嗎?”
周時也丹鳳眼裡掠過一絲困惑,疑問地“嗯?”了一聲:“知道什麼?”
二:再旁敲側擊。
“學弟。”許薏道,“上周四的時候,我們見過麵。”
周時也笑了:“是啊。”
她醞釀道:“那天去酒吧的時候,晚上喝酒,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嗯?”
周時也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許薏幾秒,唇線弧度收了收,忽然道:“學姐,那天,你是被誰占便宜了麼?”
許薏一呆。
她沒料到學弟會跳過步驟一二三四五,沒有繞圈子,直接把話就這麼問出了口。
“……啊?”
“是那天在酒吧裡?”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