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穿著件淺色的裙子,看不清顏色,卻依稀能辨出乾淨模樣。臉上除了水光亮亮的淚痕外,臉頰也是乾乾淨淨。手上還捧著檸檬水。
卻說吐了。
段洵則垂眼睨著她,許薏抽噎了兩聲,也許是哭得嗓子乾,兀自喝了一口水。
她喝完抿抿唇,不知在思考,還是在意識放空,忽然的,幽幽蹦出一句:“要親。”
段洵則:“親?”
許薏看著麵前男人的褲腳,緊接著的,漸漸的,眼睛睜大了。
她受驚地抬臉:“我親,親了你嗎?”
“……”
段洵則低笑了聲。
“這麼醉?”
許薏卻仿若受到重大打擊,眼淚不由分說地開始掉:“我是……親你了嗎?”
女孩一雙葡萄眼在暗光裡泛著亮色,因為在哭,顯得水光粼粼,唇紅齒白。
段洵則收了手機,眼睫懶懶,耐人玩味。
“對。”
許薏重複:“對……”
她又開始掉眼淚。
“對——對不起。”
女孩在喝醉後,話變得尤其的多。
多數時候在自顧自說話,少數時候,跳出幾個問題。
磕磕絆絆,抽抽噎噎,思維跳躍。
“你媽媽,要走了嗎?”
“移民。”
“……啊?”
“她一個人,移民。”
許薏了然的,慢慢的哦一聲:“她不要你了。”
“……”
小姑娘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許薏下巴輕輕搭著膝,模樣安靜,見怪不怪道:“過段時間,就好了。”
“先是會,很不習慣。很多事情,都很不習慣。”
“然後會難過……難過很長一段時間。就好了。”
段洵則靜靜聽了一會兒,摸出煙盒,慢條斯理把玩金屬扁盒,卻沒開:“你這是安慰我麼?”
許薏茫然看他一眼。
“沒有啊。”
然而陰影已經從上而下,攏了下來。
女孩茫茫然看著靠近的段洵則,無意識嗅了嗅,忽然間她表情一變,忙低下頭,錯過男人的親吻,偏過了臉——
哇地吐了。
一分鐘後,林佳拿著許薏的手機,衝遊魂一樣飄回來的醉鬼招招手。
“許薏!你哥來接你啦。”
兩天後。
一場安慰失戀朋友的聚餐上。
寧書毓托著下巴,同情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人:“她都把你全網拉黑了誒,你還能給她發消息?”
男人哭得稀裡嘩啦,道:“能啊,我現在這個號,他媽的——無敵。虛擬號碼,她拉黑了,我還能再換,你懂不懂?”
“……”
男人哭夠了,送他們回去的車上,把手機給旁邊段洵則,道:“兄弟,你替我發一句,我他媽再也不會當你的舔狗了。”
段洵則撩了撩眼皮,姿態散漫地,敲了鍵。
車停在汀大校門口。
同時的,一條消息發到了許薏的手機。
——【親完就不認了?】
.
許薏推著行李箱,刷開北門的閘機,神思恍惚。
她腦中,正反反複複回蕩著段洵則剛才說的話。
你喝醉去廁所吐,我打電話碰到你,你說你要親。
你吐了,以為親了我。其實沒親。
後來你哥來接你走了。
短信那事,嚇你的。
還躲麼?
許薏忽略了最後一句話。
所以——
她那天喝醉了,並沒有強吻段洵則,嗎?
她根本就沒有強吻過人??
可那些畫麵……
許薏回想著,發現除了回憶裡僅剩的那幾個畫麵,她對酒吧那天發生的事,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如果她強吻了人,隻有可能是那幾個人。可其他人卻毫無異樣。
而這一個多月來,許薏已然摸清楚了狀況。
不會是師兄。也不會是學弟。
就隻剩下段洵則了。
難道,他又在騙她?
隻懷疑兩秒,許薏自己就否決了這個可能。
怎麼看,段洵則都希望是她真的強吻了他……他才好捉弄她。
有句話說,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那都是事情的真相。
所以說。
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