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甚至沒有發生過任何讓他高興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上完了一天的上課,立刻便有輔導班的老師點名,從校門口迅速將他接到了輔導班。
輔導機構有一餐晚餐,但是輔導班的老師隻是讓他們一定要吃飽,並沒有多管教,也不管學生是否喜歡吃。
而僅僅15分鐘的吃飯時間之後,輔導班的老師就開始監督他們進行練習了。
她給皓皓安排的課程很滿,一三五下午是書法,二四六下午是鋼琴。
短短的手指在大大的鋼琴上跳動,那些一個個字符,在皓皓的眼中十分難以理解,所以他是整個鋼琴輔導班內,錯誤率最高的,時不時被老師打手心。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笨拙的,一遍遍按響一個又一個波動的音符,試圖將所有的音符全部彈對。
幾百塊一節的鋼琴課,這就是幾百塊一節的鋼琴課。
皓皓幾乎是全程低著頭練習。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麻木而又專注,他不知道是不是怕浪費自己的錢還是什麼。
吳思韻曾記得,有一回他鼓起勇氣告訴自己,他不想彈鋼琴。
“自己”怎麼說的,她說我已經交了兩個學期的課了,因為有點優惠,所以無法退課,你不想彈就是浪費錢!
——你知道現在錢多難賺吧?爸爸媽媽天天加班加點,就是為了賺錢!
自那以後,皓皓再也沒有提過,即便他的鋼琴並彈的不怎麼樣,但依舊是完成了一曲又一曲的曲子。
沒有天分的背後,他比所有上鋼琴課的學生還要專注認真努力……
她引以為傲的三級,她不清楚皓皓有多努力,而她甚至還不滿足,時常攀比,覺得他不夠專心,用了彆人一倍多的時間才完成。
吳思韻心底的酸澀再次蔓延開來,可是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此刻她的感覺和皓皓一模一樣。
她不知道為何她會做這樣一個夢,或者是來到這樣一個世界,可是這個世界裡麵,她看到了自己孩子所有的痛苦,感受到了他所有的絕望和無助。
她悲痛欲絕,心疼無比。
可是卻無能為力。
等這個世界的“自己”再次來接她時,吳思韻在麵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麵前大聲嘶吼著:
“我求你了,抱抱他,親親他,誇誇他,不要責備他!”
可是。
無論她如何痛徹心扉,如何嘶吼,在如何說,她麵前的“自己”依舊無動於衷。
在聽到老師說皓皓沒什麼進步,已經落後同級的很多時,“她”臉上立馬閃現出怒意。
果真,一將小孩接上車,“她”就開始了絮絮叨叨的指責模式。
“老師說你又跟不上了,你怎麼會跟不上呢?我讓你笨鳥先飛,讓你認真學,你上課在乾什麼?是不是又在走神!幾百塊錢的課,媽媽省吃儉用,連衣服都舍不得買,你就不能好好學嗎?到期中期末時,學校的文藝彙演怎麼辦?你一個節目都報不上!”
皓皓隻是低著頭,紅著眼眶,一言不發。
她記得剛開始時,皓皓會抱怨鋼琴太難了,他根本記不住,或者說他不想學。
可是如今,他隻剩下了沉默。
這種沉默遠,比他會抱怨還要來的可怕。
“她”絮絮叨叨的指責之餘,也開始不斷的抱怨著自己上班的痛苦,不斷的抱怨著彆人家的孩子怎麼樣怎麼樣。
絲毫沒有關注到自己小孩的任何情緒,或者說關注到了,也覺得是應該的,他應該被罵。
隨著皓皓的頭低得越低。
看著這一幕的吳思韻,恨不得將另外一個自己封住嘴。
可是她做不到,因為那個人就是自己。
她平日裡也是這樣對皓皓的,從未站在皓皓的角度理解心疼過年幼的孩子。
接下來,就再次重複了昨天的工作輔導作業,“她”再次忍不住大發脾氣。
她一邊抱怨著自己的艱難,一邊對自己的孩子破口大罵,破口大罵之餘,回過神來,又開始自責自己控製不住,忽而溫柔的安慰皓皓,鼓勵他做作業。
可是那僅剩的理智帶來的幾句輕柔一點的話,對皓皓來說絲毫沒有用處,隻會讓敏感的男孩知道母親是真的愛他,真的在克製,可也是真的無能為力。
直到小男孩十一點多,做完作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