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北府軍士兵的眼中,此刻仿佛看到了八扇巨大的金色門戶,高高佇立八方,將他們圍困在中心。門戶在不斷的收縮之中,讓他們的活動空間變得越來越狹小。
這也令他們打的十分難受憋屈,總有種施展不開的感覺。
朝廷軍隊的戰陣十分花哨,人員也隻有北府軍的十分之一,但越是打下去,北府軍這邊反倒更像是劣勢的一方。
劉牢之的一顆心不住下沉,在這麼下去,恐怕要不了半個時辰,他們這邊就要崩盤。
這個世上不是沒有以少勝多的戰役,最經典的就是二十年前他參與的淝水之戰,那一戰直接打斷了前秦的脊梁,也引發了偌大一個王朝的覆滅。
那一戰,也是北府軍的成名之戰。
但那次的戰役跟現在是不同的,那時候前秦雖然有數十萬大軍,而晉軍隻有數萬,但當士兵的人數達到一定的程度,就不僅不會帶來增益,相反還會令風險極大增加。
畢竟,數十萬人的隊伍,後勤、士氣、疫病……對於這任何一個環節都是極大考驗,稍微有失誤就會造成全局崩潰。
一般而言,三萬到八萬的軍隊,是比較適中的。在保證人數的同時,也保證了隊伍的可掌控性。
他現如今率領三萬北府軍,正是最能發揮戰力的狀態,而他們的對手就數千人,現在被反過來壓著打,這是劉牢之無法接受的。
畢竟,到現在為止,那十三個仙人境可都還沒有出手呢。
“爾等還不快快投降?再頑抗下去,隻有死路一條。”司馬德宗在一旁看熱鬨,見到北府軍處於劣勢,便大聲的喊道。
要說起來,朝廷這邊處於優勢,而且還占據了大義的名分,投降朝廷也無可厚非。
但劉牢之一想到自己聯合司馬元顯殺死了王恭一事,心中就一陣發虛。王恭此人的地位非比尋常,曾是先帝極為看重的顧命大臣,自己殺了王恭,朝廷是否會因為此事而針對自己?
劉牢之心中猶豫,當然不敢給司馬德宗任何回複,咬著牙繼續指揮著北府軍與朝廷軍隊廝殺在一處。
可令人絕望的是,他們越打下去便越是乏力。
他們原本覺得朝廷軍隊像是棉花,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但現在,這棉花被織成了絲線,一層層的纏繞到了他們的身上,到了後麵,他們甚至覺得呼吸都難受,五臟被一種無形且厚重的力量死死勒著,連說話都費勁。
……
司馬元顯借助北府軍的掩護,一路狂奔,終於離開了戰場的範圍。
他的心裡羞怒交加,他之所以能夠撐過《枯竭法》的痛苦,正是因為他的心中存在著執念。他自幼年起,便是最優秀的,十五歲就成為朝廷侍中,權壓朝野。
在先帝死後,便是皇宮也任由他進出。他甚至多次在公開場合,嘲諷皇帝。
但就是這樣一個威風八麵的人兒,卻被人打的倉皇逃出京城,多年的家業也毀於一旦,他又如何能接受得了?而這一切的根源,正是那個他一直都看不上的傻子司馬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