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餘慶縣(1 / 1)

王曜景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會說漢話的索倫人,畢竟相比起其他人,此人還是可以交流的,自己的指令他也聽得懂。若是換做旁人,連指揮起來都費事。 “告訴他們,所有人往後退出百步,誰膽敢靠近一步,我就在這人的身上開一道口子。”王曜景的刀略微往下壓了幾分,一眾索倫人沒有辦法,隻能往後退去。 三人很快就上了小船,王曜景劫持著頭領坐在船頭,而那名索倫人則是在船尾開始劃船。 索倫人並非是遊牧民族,準確的說應該叫漁牧民族,他們既放牧,也打漁,所以劃船的本事還是有的。 茫茫的鬆花江,這名索倫人費力的劃著船槳,小船逆著風,向著對岸而去。隨著船隻離岸邊越來越遠,王曜景的心才逐漸的放鬆下來。 三人都沉默的沒有說話,包括那位孤塗,都很老實的不發一言。 船逆風行了有半個時辰,終於逼近了對岸。 “把船槳扔掉。”王曜景看著劃船的索倫漢子,命令道。那人稍微一猶豫,便將船槳給扔到了水中。 王曜景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當即將長刀往肩膀上一抗,一步跳上了岸。 這兩個人手中沒有兵器,沒有把握戰勝王曜景,所以很默契的呆在船上。西北風吹起,小船晃晃悠悠的朝著江心的方向而去。 王曜景站立江邊,隱隱約約聽到船上有怒罵聲傳來。他聽不懂對方的語言,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情了,對方就算想要報複,那也得先找到他人再說。 “下次招子放亮一點,彆什麼人都惹。”王曜景也扯著嗓子回了一句,喊了這麼一句之後,他的心裡舒暢了很多。 新軍、土匪、索倫人都想弄死他,但他偏偏就不死,大家走著瞧,看誰笑到最後。 王曜景將長刀揮舞了個花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 過了鬆花江,走了沒多久就到北林團子了,也就是後世的綏化地區。 北邊的地界明顯多了幾分混亂和荒涼,如果說寧古塔是邊關的後勤基地,那麼這裡就已經是真正的邊關了。若是過了綏化,就到璦琿了。 幾十年前大清朝和俄國人簽訂了璦琿條約,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60多萬平方公裡的清朝領土劃歸俄國,烏蘇裡江以東的中國領土劃為清俄共管。 綏化等地雖然沒有被劃入俄國的領土,但對於俄國人來說,這已經對他們不設防了。 這畢竟已經是幾十年前簽訂的條約了,如今老毛子都在北京城燒殺搶掠了,這黑龍江地區還不是任由他們往來? 王曜景不認識路,他隻能沿著官道走。在走了一天半之後,他終於看到了一座縣城。 “餘慶縣。”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破落縣城,城牆應該是修建了沒有多久,但是不少地方已經損壞了,甚至還有彈孔和一些炮彈爆炸留下的痕跡。 王曜景身上是沒有路引的,這年頭沒有路引在外瞎轉悠的,一律按照流民處理。不過好在這個餘慶縣看上去並不是太安定,城門口也沒人盤查,他很順利的進入了城內。 城內比他想象的還要破敗,路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隻有幾家店鋪還半敞著門,裡麵的夥計正縮頭縮腦的朝著外麵觀望著。 王曜景看著招牌,來到了一家成衣店的門口。 那夥計見到有客人來,正打算招呼,可一看到王曜景腰間纏著一柄長刀,頓時就縮了回去。這年頭敢拿著刀到處亂轉的,怎麼都不像是好人。 “夥計,給我準備一套衣服,齊全點,包括鞋襪都要。”王曜景邁步走了進去,敲了敲桌子,開口說道。 那夥計小心的看了看來人,後背冷汗都要下來了。王曜景這幾天連續殺了好幾個人,不經意間就給人沉重的壓迫感。 再加上他接連趕路了幾天,也沒有梳洗,頭發蓬鬆,身上臟臭,更加給他添了幾分凶相。 那夥計也不敢拖延,估摸了一下王曜景的身材,迅速的取了一件短襟馬褂、一件四開叉的青色長衫、一件灰藍色的窄腳褲,還有一雙黑麵白底的棉布鞋和一雙白襪子。 這套衣服被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櫃台上,然後夥計雙手垂在腿側,身體半躬,顯得有些謙卑,也帶著幾分惶恐和畏懼。 “那頂帽子也一並給我取來,一共多少錢,算下帳。”王曜景對於這些衣服倒是挺中意的,不過他對於腦門子上光禿禿的始終不太適應,便指著一邊的帽子說道。 “客官,合計銀子一兩三錢,您給銅錢也行。”夥計略微有些緊張,他生怕這個強人不給他錢。 不過王曜景也不是這等無賴的人,直接拋下一塊碎銀子。他在離開的時候,劉文友本就給他留下一些錢財,潘大年送給他的包袱裡也有一些錢,加起來能有十兩左右,足夠他花銷一陣子了。 夥計趕緊接過銀子,拿起小秤細細稱量,稱好之後又趕緊翻開抽屜,將多的錢找給了王曜景。 王曜景一隻手提著衣服,邁步走出了店鋪。 “客官慢走,以後常來。”夥計見到王曜景離開了,心裡頭長舒了一口氣,便順口喊了一句。 他這話剛剛說完,原本走出去的王曜景忽然回頭了。這夥計頓時傻住了,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自己這沒事多嘴個什麼事。 “夥計,我問你,這附近有什麼能洗漱的地方?”王曜景看著附近,四周幾乎家家都關著門,偶爾幾家做生意的也都是成衣店或者是裁縫店。 “客官,您沿著這條街直往前走,有一家混堂店,裡麵便可洗浴。隻消三五文錢,便可泡一整天。若是加些銅板,還可剃頭修麵。或者您去混堂店旁邊的金福樓客棧,不僅能洗浴,還能安頓一晚上。”這夥計一聽是這事,忙不迭的指路說道。 王曜景點了點頭,他現在可需要好好洗漱一番。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又是與人廝殺,又是掉入河中,又是連續幾天趕路,他整個人是又累又乏,身上也全是異味,著實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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