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親還能幫我撐起一片天,若將來有一天父親真撐不住了,那廖哥便要站到台前去。
在廖哥能夠獨當一麵之前,切莫同姑爺生出齟齬,因為我真的顧不得那麼周全。”
自從被掰斷腳掌,剝奪了正常行走的權利後,她對人生便已經沒什麼期待了。
反正不論在誰眼裡,她都不過是一個沒見識的舊式女子。
聽出梅若英話中的沮喪,梅香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小姐莫要這麼說,您這腳可是衡量大家主母的標準,多少人羨慕著呢!”
梅若英低頭看向自己那雙幾乎與腳踝等長的繡鞋,臉上滿是厭惡:“這哪裡是什麼腳,這分明就是一雙蹄子。”
可惜她空有一顆向往自己的心,卻沒有能夠奔向自由的身體。
那便過好現在的日子吧,反正她也沒什麼指望了。
在香爐邊站了好一會兒,梅若英忽然輕聲開口:“接頭的人將大洋都拿走了麼?”
梅香看了眼左右,確定沒人才快速回道:“拿走了,不隻是大洋,小黃魚也都拿走了,聽說能買到一架那麼大飛機。”
梅香相當興奮,甚至用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大半圓。
梅若英的眼神在牆上的掛畫上流連:“讓畫師快些複製這些畫,趁著姑爺不在的時候把真畫送去其他縣城典當。
我聽出西邊的局勢很焦灼,打仗隻有飛機,沒有槍炮和糧食怎麼行,這些錢不算多,但也能儘一份心力。”
梅香臉上露出不樂意:“怎麼不算多,人家打仗管咱們什麼事,現在倒好,咱家的大半身家都拿出去了,您能不能多顧著家裡的生意,少惦記那些沒用的。”
梅若英終於生氣了:“你這丫頭都在說什麼渾話,不把惡賊趕走,咱們以後哪還會有好日子過,更彆說護著家裡的生意。
人家為了護著咱們平安能豁出命去,你怎麼就惦記那麼點錢。”
說罷,梅若英從壺瓶中抽出一根藤條:“你這丫頭就是欠教訓,伸手。”
知道梅若英動了真火,梅香縮了縮脖子:“我知道錯了。”
她錯了,不該碰小姐的逆鱗,可她就是心疼錢。
那麼多錢,買鋪子,買首飾,買脂粉,買什麼不行,為什麼要白白送給彆人。
象征性地抽了梅香幾個手板,梅若英壓低聲音:“你可以不理解,但你不能不上心,那些都是有大義的人,我們要尊重他們。”
梅香憋憋屈屈地哦了一聲,正準備說話,卻聽外麵有人喊道:“姑爺回來了。”
梅若英收起藤條:“賬房那邊留足姑爺要花用的銀錢,和府上一個月的開支,剩下的都送走。
反正咱們是開鋪子的,我剛看了,按照現在的情況運營,鋪子之間的流水完全周轉得開。
隻是仔細些,莫要讓姑爺發現,他那人太過單純,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現在外麵可不太平,若是一個不小心表現出來,反而會引人注意。”
梅香應了一聲低頭向外走,剛好與羅大少撞個正著。
見梅香叫了聲少爺,便眼圈紅紅地離開,羅大少好奇地看向梅若英:“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