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來的這些人對於元秀來說是陌生麵龐,不是她見過的管家和管事們,但仍然不影響元秀判斷出來,這些恭敬裡帶著平穩底氣的人們,是這個家裡其它的管事或管事。
一個家裡能有幾十個管家管事,那麼加上其它的家下人等隻怕約有數百人,但是想想,這是尚公主的國公府,倒也不用覺得奇怪。
新婚夫妻在國公府裡度過婚假,走過國公府的角角落落,元秀親眼看到二門外跨院十八處,每一處都能住下十幾人,除去跨院還有軒亭可以住人,軒亭大多建在景致好的地方,供給較為優遇的名士,在雲展帶路時,忽然遇到一個軒亭在花叢裡,忽然又遇到一個軒亭在假山旁,周圍的景致都不錯。
自從夫妻新婚,護國公府分出內外宅,三十六軒亭如今有一多半兒在內宅裡,雲展讓元秀管家後,在外院看一處地方,再蓋一排小巧的房間,今年蓋也成,明年蓋也成,隻要不耽誤後年科舉時招待讀書人。
這種成排的小巧房間現成有實例,跨院和軒亭住不下時,還有一部分人可以住在這種一長排的房間裡,在雲展書房附近就有三排這樣的房間,在他的書房院內也有這樣的房間,供效力的官員和先生們臨時歇息。
在大長公主當年插手朝政的歲月裡,護國公府相當於公主招待名士的集體宿舍。
而有這麼多的院落,就要有對應多的家人,有一定的家人,就一定有對應的管家管事。
婆婆找自己過去說什麼,答案一目了然,元秀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在新婚一個月後它到來,對其它家的新媳婦來說算早,對於兩處府第均占地龐大家人眾多,家裡隻有一個兒子的護國公府,應該說相當寬容,至少元秀還玩了一個月,加上昨天算一個月有餘。
她是管過家的人,所以不應該忐忑,但這個家太大了,在娘家的時候,管家還有二嬸甄氏幫她,在這裡顯然隻有自己麵對,世子體貼入微,可他是官身,昨天沐休也被人找回衙門,元秀白天管家的時候,世子一定不在,如果有解不開的疑惑,也隻能晚上向他請教。
站到婆婆房門外時,元秀麵容肅穆,這肅穆由內而外,自她的心頭發起,她不再像是新婚嬌羞的小婦人,更像即將到達戰場的將軍。
幾個丫頭出來迎接她,銀芽是元秀見過的,和銀芽並排走的丫頭,藕荷色的羅衣上繡著點點紅荷,嬌黃色的羅裙褶內繡花,走動起來像天女散花姿態曼妙,麵容麼......讓元秀如遭到胸前重重一拳,同時伴著口乾舌燥。
腦海裡大片的空白裡,隻有一句話往來不停:這才是真正的美人兒,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美人兒,果然造化鐘神秀,天地有靈氣聚集。
她有些呆呆的看著這個頭回見到的丫頭。
新婚已有一個月過去,新媳婦還認不清婆婆房裡的人,這話放在其它家裡也許有些可笑,也許會有人說這新媳婦怠慢婆婆,不把她房裡人放在眼裡,放在元秀這裡就情有可原。
這一個月裡,拜世子所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給公婆請安,而她的婆婆是位公主,紫芍曾說過按製配額的貼身宮女三十六,還不算房裡的媽媽們及粗使丫頭,元秀要是能認得清,那倒是有些奇怪。
因為她來請安的時候,不見得三十六個宮女挨個讓她認一遍,有的還在茶水間,有的還在果品間,元秀能見到的,也僅僅是婆婆麵前當時走動的那幾個。
她平心靜氣的望著這個美人兒,腦海裡有新的想法割裂剛剛的大片空白。
燕燕說她的紈絝世子房裡還有一個妻,還有兩個妾,過明路的通房若乾人,最能折騰的春紅是侯夫人所給。
元秀覺得自己做好準備沒什麼壞處,至少婆婆明示暗示時,她能落落大方,不被胡亂扣個嫉妒的名頭。
她是生長於這樣朝代的姑娘,她受到的教育有“臥榻之側豈容人酣睡”,但這種教育在學裡說出來時,大多指曆史上男人使用的策略,她還受到“女誡、女論語”等的教育。
她能幫燕燕出府彆居,也能為綠竹責打賀寧,但是高門大第裡有姬妾,她不能裝作臨時穿越來的,在這裡掀起一場一夫一妻的浪濤。
美人兒丫頭見到元秀呆呆盯著自己,想了起來什麼,嫣然笑道:“碧煙見過世子夫人。”
銀芽在一旁也是輕笑:“夫人還沒見過碧煙吧?她是我們這裡最得公主疼愛的那個,所以夫人來請安時,碧煙一定是偷懶去了,竟然沒能拜見夫人。”
元秀來請安數回,和銀芽已經熟了。
碧煙聽到這樣說她,嗔怪的白一眼過去,忙又端端正正的重新行禮:“不是我沒能及時拜見,還真是夫人來請安時,我竟然不在公主麵前。”
這幾下動作結束過,元秀也清楚看到碧煙沒有開臉,扶起碧煙和她說笑幾句,被丫頭們簇擁著往房裡走時,元秀覺得自己要當個心裡有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