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年青官員一一扶起族長和長者以後,拜倒在父母親麵前。
有人可能要說,這真奇怪,本家親戚下跪就體現天威官威,這天威官威裡還有父母的存在?
沒有哪個平民百姓的父母,會蠢到兒子每天請安一定要換個官袍才能行禮,如果當父母的犯官非上公堂,哪怕兒子坐在上麵審案,也要下跪,因為公堂是國家體製的表現。
但是科舉後衣錦回來拜父母,在這樣的朝代隨手可抓,在這樣的朝代,本來就有國禮和家禮的區彆。
族長和長者向年青官員們按國禮行事,年青官員們得意歸來,這裡又不是衙門裡公堂,也不是臨時抓差布置出來的公堂,他們向父母親行家禮。
祁東等做父母的見到一個官兒拜下來,不由得淚流滿麵慌了手腳:“起來起來,這可使不得,等你回家去換下官袍來,再行禮不遲。”
祁越帶頭笑道:“請父親聽我一言,縱然是一方的父母官,也可以拜百姓,天下社稷為本,社稷百姓為本,又是父母親,拜上一拜又有什麼。那些南來北往的官員,到任時如果有百姓迎接,離任時如果有百姓相送,也是可以行一禮的。”
祁東等麵上生輝,說著:“做官的人說話都是有理的。”受了子弟們一禮。
祁越暗暗高興,他這段話有胡扯的成分,直接說衣錦回來當拜父母也就是了,偏偏要說出什麼父母也是百姓的話,你們既然前來迎接,我們也就下上一禮。
這個少年無疑內心憋著火,在燕燕的事情上,祁東當家作主,完全不聽兒子的話,祁西以哥哥的話為主,完全不看燕燕當時的痛苦,長輩們說話晚輩要聽,但是長輩們胡扯晚輩也要聽,祁越想到今天也沒法服氣。
父親和二叔也曾是讀書人,也曾刻苦攻讀過,難道不知道天下之大,公道最大?天下之大,道理最大?
自從殿試中了,二叔祁西先改變態度,讓祁越解氣不已。此時此刻,他又故意點明父母親也是百姓,越哥如今倒是官兒,暗示一下父親以後要聽越哥的,越哥說話水漲船高了。
事實證明國法最大,祁東向著兒子的話連連點頭:“越哥說的有理。”讓祁越大為解氣。
簇擁著子弟們上車上馬的回家去,一路上不用說欣喜全程,祁東自然也要問道:“燕燕在京裡可好?”
祁西瞄瞄兄長,笑道:“好,燕燕、綠竹在秀姐慧姐幫忙之下,起了一個幾萬的大店鋪,綠竹和寧哥搬出秀姐家,我們走的時候就住在店鋪裡。”
在這裡人多,祁西和祁越等說好,到家以後再慢慢說燕燕出府的事情。
祁東聽過滿麵春風,他坐在車上,方便又抱拳虛虛幾拜:“這全是老師的好啊。”
祁西先寫信回來,所以賀家知道綠竹賀寧不回來,就沒有人跟在這裡迎接,來回最快也得兩天一夜,這正是秋收的時候,秋收也正是集市上熱鬨的時候,家家都需要人手。
祁西隻和綠竹的父親宋汛說著,雙手比劃著店鋪,眉也飛色也舞,宋汛在幼弟得官上又多一層歡喜,連連誇著元秀元慧,又悄悄的有一層羞色。
女兒出嫁給多少錢,宋訊不能說不知道,賀家能拿出的銀子也有限,畢竟燕燕是從南陽侯府聘禮裡得到一注大財,祁家的情況其實也和宋家賀家相同。
如今從祁西的話裡,燕燕拿出兩萬,秀姐六萬,慧姐三萬兩千,結果這鋪子出現四個大東家,還有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東家,綠竹完全沾光。
宋汛打算回家和妻子說說,再給綠竹多送些錢去,至於誰緊接著就送貨進京,他和賀峰早就說好。
“收到你的信,賀峰就說他進京,一年沒見寧哥把他想的不行,這寧哥也是,春闈第一名為什麼不回來拜祖宗,祖宗也會想著他的,隻怕半夜早就托夢去了,看看這春闈第十名,哈哈,”
賀寧在春闈過後架子抬的太高,殿試落榜沒臉見人,又有一段風流案,還要陪燕燕,他自覺得丟人到家,索性不回來,但是在他的家裡,在鄰居們眼裡,春闈第十也應該吹到天上,喝彩程度和年青官員們沒有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