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琢磨下銀芽的話,覺得大有道理,她不願意去,就是個理由,向銀芽一笑:“你說的有道理”,低頭繼續盤算家務,有一句話忽然到麵前,差點衝口而出:“明國郡王妃何必趕這個風頭”,她雖年青到底謹慎,把這話忍下來。
話回肚腹,化為情緒頓生腦海,讓元秀停下筆很想出神,她也不願意讓丫頭看到她為明國郡王妃這事出神,就找個出神的理由:“倒碗茶來。”
霜草如今能管茶水,送一碗上來。
元秀呷著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神,看似品茶,其實想著新出來的心事。
她相信銀芽,相信這房裡所有的丫頭和婆子,侍候的人是她自己挑選,而出入到她麵前回話的管事婆子,一年裡也了解頗多,如果不信任的也不會到麵前。
可她有些俏皮話還是不敢說出來,她在自己家裡是兢兢業業你做事,小心翼翼言談。
對於當家的媳婦來說,家務是她的差使。
據她知道的,這個家裡不止她一個人兢兢業業,她的丈夫雲展,她的公婆,都是日常也不敢肆意的人。
雲展平時是一早到衙門去書房,很少有中午回房,起更後回來,二更後回來,三更過後才回,並不少見。打春後到端午節以前,出京三回,最近的一回包袱交進來,衣裳擠巴著像黴乾菜,猜不出來他有多辛苦把衣裳穿成這樣,但至少知道他顧不得更換。
公公護國公也是勤政的人,公主喊全家用餐時,護國公父子往往一前一後的回來。
元秀還看出來她的婆婆,據說權勢滔天的大儀大長公主也相當謹慎,這一點從平時不肯輕易接其它孫子就能看出來,而元慧活潑好動,是公主府上正大光明的客人,公主對她的喜愛溢於言表。
關鍵的又在敬安的事情上,明國郡王妃那個愛出風頭的,嘲笑過敬安不像正常少女後,又和元秀感歎:“竟然是你妹妹來了,幫著郡主奪回家產,姑母是有手段的人,居然坐視肅王府裡亂。”
元秀沒理她,也沒告訴雲展和公婆,明國郡王妃想出風頭,她犯不著跟,她高嫁到護國公府,已經是世人眼裡最大的風頭。
但是閒的時候,明國郡王妃的話到心頭,元秀認真的推敲過,她的婆婆在給肅王機會,在元秀來看,也確實有哪怕把敬安養廢,也想讓肅王改正的想法。
又或者,把敬安養廢刺激到肅王的父女親情。
明國郡王妃相信公主能把敬安好好教養,元秀也相信,但公主是她的婆婆,她為婆婆想了想,肅王按律當宰,是公主這二姐把最小的弟弟保下來。既然留下肅王,就想著方法讓肅王能向好。而殺了肅王奪敬安,敬安長大不恨嗎?
公主又想肅王回心轉意,又想敬安平安長大,在元秀看來,她做的也謹慎。
元秀是旁觀者,她不知道肅王說過的話“不留下敬安就同歸於儘”,她從婆婆的媳婦角度,最多想到這裡。
有人可能要說,“都奪走敬安,還怎麼同歸於儘?”生父還活著,當女兒的總要回家看看,肅王要想同歸於儘,機會不少。
而公主隻想姐弟、父女重歸舊好,並不是閒著沒事拉仇恨,強行奪走敬安,養出一個伶俐的人兒,要是不想想父親在哪裡,為什麼從父親身邊帶走自己,那是怪事情。
公主並不想肅王這就死去,她留下他的性命,就想著他能有好轉的一天。
這些元秀都不知道,她僅從自己的角度來看,她的婆婆也足夠謹慎。
錦國郡王妃丁氏也謹慎,輕易不和金側妃翻臉,一翻就翻回大的,直接送了她的性命。
為什麼明國郡王妃如此隨意?
讀書的姑娘知道這與性格有些關係,有人天生就散漫,對任何事都散漫,所以,銀芽說的對,有些時候還要從心,不想去就不去陪。
元秀把最後幾口茶喝完,繼續理家務,端午前又有幾位官員攜眷進京,忙忙的請了,但要抽出時間細細的見,第一麵兒說的細,印象會深刻,去年那種四位薛娘子弄暈頭就可以不出現或少出現,她見到第三位官夫人時,明國郡王妃的丫頭來請她。
“請夫人也一同入宮主事,幫我家郡王妃說句公道話,幾位郡王妃和幾位世子妃都去了呢,”
幾位郡王妃裡不包括錦國郡王妃,丁氏傷了身子,元秀去看她時,她還在管家,麵頰上瘦的脫形,蒼白的像一捧雪,元秀回家後出於擔心請教積年的老媽媽,都說沒有幾年休養不好,元秀特意拿出家裡的鹿胎膏送丁氏調養氣血。
元秀暗想這就算自己不算孤單,至少丁氏嫂嫂肯定不去,讓紫芍去回:“就說我有要緊的客,抽不開身。”
到下午消息出來,明國郡王的生母老太妃據理力爭,明國郡王妃被休棄了。
不可能丁氏扳倒婆婆,另一個人也緊接著就能扳倒一位太妃,皇家接二連三的出事,想也應該知道這不可能,除非有重大事件。
丁氏生下小縣主,又拿孩子和金太妃拚了一回,金側妃劣跡班班,丁氏贏了。
明國郡王妃成親這些年,沒有一男半女,她和自己婆婆的矛盾也儘人皆知,這個風頭出的慘。
其它幾位郡王妃和世子妃是進宮看熱鬨,唯一沒去的元秀鶴立雞群,東陽小縣主的母親寧國郡王妃想想女兒現在元家住著,自己和雲世子夫人有種說不清的親密關係,帶著被震撼的破碎心情來見元秀。
二門婆子擋住她,寧國郡王妃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帶氣等通報,元秀也乾脆,不遮也不擋,讓丫頭回了兩個字:“不見。”
寧國郡王妃再次震驚在護國公府二門上,這是親戚啊,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乾脆就說“不見”?
寧國郡王妃閃閃眼睫有些明白,讓馬車回府,出護國公府大門的時候,遇到憲王世子妃的馬車進來,世子妃也是想著自家兒子現在元家呢,應該和世子夫人元秀更增親切。
休棄一位郡王妃將昭告全國,這事情太大了,而元秀居然不來,難道她事先看出來什麼?
其實說白了,就是不湊彆人家務事的熱鬨。
憲王世子妃想不到,心裡又特彆有悲觀想說,她慢上一步也過來。
兩個馬車遇上,寧國郡王妃手打車簾:“她不見。”憲王世子妃愣住,可總認為自己的體麵多,忙道:“我有個話要問她,是我和她的話。”
寧國郡王妃也不揭穿,任由憲王世子妃的車和自己的車擦身而過,車行長街上,又遇到長河小縣主的母親,靖國郡王妃,兩車並排,二位郡王妃含笑問好。
“你這會子才出宮?”寧國郡王妃帶著好奇。
“我去看看我們家的老太妃,這天熱,不得叮囑她彆貪涼嘛。”靖國郡王妃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