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徹夜讀書也管燭火,還有茶水筆墨和夜宵,是個出名地方。
老大人聽說過,與他無關就離開,當他親眼看到店鋪裡讀書時,猛然一想,這不就是彆人向他提過的地方,原來這就是賀寧的店鋪,就是外孫欒景第二個媳婦的店鋪。
老大人很喜歡往這裡來,充當個老學究,和讀書人們談談書。
上個月他無意中對南陽侯提起,才知道南陽侯不知道,就約好今晚和南陽侯一直登門。
南陽侯站到店堂裡時,格外震撼。周圍滿滿的貨架,坐滿人的桌椅,對於一個苦盼後代子孫科舉翻身的人來說,這裡是生發之地,是他夢裡也不敢想的好地方。
他沒中舉,再高興也不敢亂說話,坐在嶽父旁邊,聽著他和讀書人們高談闊論。
燕燕請他進去另泡好茶水,南陽侯就進來坐了坐,和章媽媽說了幾句,讓燕燕早睡,章媽媽說送他幾步,在暗影裡塞一個東西給南陽侯,讓他帶給南陽侯夫人。
南陽侯看時,是個紮起來的帕子,隨手放入懷中。
明天沐休,他的嶽父儘興說到就要三更,南陽侯送他回家後再回到自己家,南陽侯夫人已睡,就把一卷帕子放在床頭。半夜裡,南陽侯夫人醒來,坐在床上怔忡。
帕子裡是二百兩銀票。
這一年裡沒有賣幾塊田地,是章媽媽和前年去年一樣,一直接濟。
南陽侯夫人記得兩個月前,章媽媽打發柴枝送來二百兩,這不過兩個月,又攢二百兩。
冷汗從南陽侯夫人額頭出來,她不敢相信如果燕燕出府而沒有帶上章媽媽,她這個年會成什麼樣。難道要向馮氏示弱,和她商議,讓她拿出一些私房?
那可就太難堪了。
南陽侯夫人早就知道燕燕店鋪裡貴人出入好掙錢,她也不好意思問的太清楚,這錢是怎麼來的。
事情是這樣的,肅王府得了一個小殿下,錦國郡王府隨後也是得了一個小爺。
敬安郡主的弟弟做完滿月,這個月裡做百天,郡主的高興勁頭上來,隻有一個形容:豪橫。
要說郡主亂花費呢,也不是。她隻對公主國公夫妻、雲展元秀夫妻,元慧和燕燕店鋪裡的人好。
公主和國公不要她的錢,每年還給她衣裳首飾,和元秀元慧都有互相贈送,隻有在燕燕店鋪裡,敬安郡主才算花了錢,可是就那麼幾個人,花的也不多。和燕燕店鋪為她進貨的贏利相比,差的太遠。
章媽媽等就再次享受到郡主回饋式的打賞,當然,這一次加上弟弟做百天的開心。
章媽媽心裡,隻有她奶大的姑娘。
後半夜,南陽侯夫人無法安眠,兩個兒媳婦聚的時候天差地彆,馮氏雖不得她歡心,卻也是用心操辦入門,可是現在最不用心對婆家的,恰恰就是馮氏。
......
大年夜,馮氏有了。
......
消息沒有傳到店鋪,南陽侯府裡都說二奶奶被大奶奶逼出府,而南陽侯夫妻父子三個人,居然對這個說法默認,馮氏在這裡多少有些冤枉,但整體來說不冤。
南陽侯府一通的忙亂,請太醫,熬安胎藥,馮氏揚眉吐氣。
不管在夫妻相處裡受了多少委屈,她終於有了,這就值。
她的陪嫁不再助長她,馮氏到第二天一早,因有孕臨時請假不入宮朝賀,在家裡太閒,這才想到問問:“有沒有告訴二奶奶?”
陪嫁低聲道:“昨天晚上我催湯,從廚房後麵聽到幾句話,說家裡一年不如一家,侯爺卻強守著老規矩,年三十還是擺開席麵招待不相乾的人,自家的媳婦卻丟在門外麵,二奶奶若是個要強的,回家裡來吃年酒,隻怕要往廚房裡走一走。”
馮氏手捧腹部震驚:“這是什麼話!”
“廚房的媽媽們又說,大家打起精神,雖說二奶奶過年過節回來,進來就吃,吃完就走,不往廚房裡來,但是大奶奶有了,說不好她現在想著怎麼解氣呢,大家警醒著些。”
馮氏麵容漲成紫色,艱難半天才怒道:“這是誰說的。”
“大奶奶安胎,何必生這個閒氣。要我說,二奶奶不知道是好事情。她來,還是不來?”
馮氏聽到這裡點頭,南陽侯夫妻從宮裡出來,馮氏的陪嫁立即來回話,說大奶奶自從有孕就睡得不安寧,一早往娘娘廟裡上香求簽,說這一胎宜安靜,家裡就要吃年酒的熱鬨,有些話不向閒人說的好。
南陽侯夫人冷笑:“竟然還能想到這裡,也罷,就依著她。”
少停,賀寧送燕燕上門,南陽侯夫人就不說,而燕燕又一次坐在大廳裡陪親戚吃酒時,留神聽的是南陽侯府這兩年裡受災情況,由公婆更加的熱烈,燕燕看出自己地位又高漲。
要說哥哥得官,早就有了。要說秀姐照顧,早就有了。當事人能體會公婆不同的尊重,燕燕隻能找找其它原因。
吃過年酒回來的路上,棗花道:“您猜到沒有,大奶奶今天沒坐席麵,她有了。”
燕燕吃了一驚:“沒人對我說,和我坐一桌的親戚也沒說。”
棗花道:“那一年在這府裡散了錢,至今還有人念著咱們的好兒,這不,我這揣著碎銀子呢。我和侍候的人在偏廳吃飯,耳朵被咬了好幾回。剛上車以前,柴枝也知道了,我想章媽媽現在也知道了。”
車回店鋪,果然,章媽媽告訴燕燕:“大奶奶不讓宣揚,這也好,咱們不知道,就不必送什麼。”
就章媽媽來看這倒省心,二奶奶出府這麼久,沒見到馮氏送東西,如今她有了又小心防範的,二奶奶樂得省錢。
店鋪裡一年兩年的念叨,給馮氏往娘娘廟裡送錢,終於她有了,章媽媽看向燕燕的眼光不言而喻,變得期待而又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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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與棉被的戰爭。仔又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