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侯夫人回到正房,恰好南陽侯回來,來不及換衣裳,也是問祁氏今天可好,夫妻正說著話,門外有人回話,說護國公府又送夜宵來了。
夫妻滿麵笑容回了個好字,自從祁氏回家裡來,婆家整整齊齊備下來,護國公府的人也一天來送至少八次。
這八次分彆是什麼:每天的新鮮菜、肉等,這是一次。一天三頓飯中間加補點心,晚上有夜宵,燕燕一天固定吃六頓,這加起來就是七次。還有一次送水,城外的好泉水,成車的送進來。
其餘再來就是不固定的傳話,元秀想到什麼要說,打發人過來,忽然又要送個什麼,打發人過來。
南陽侯夫妻睡下來,第二天一早,欒泰早早的打開他守著的角門,等著送蔬菜的車過來。
來的人是固定的,元秀高嫁這些年,見聞飛漲,陌生臉兒的人不會打發來,免得有人借著她的名頭害燕燕。
黃英單獨坐著一輛車,跟著送蔬菜的車過來,她車裡放著大食盒,裝的是燕燕綠竹賀寧等人的早飯,欒景外家的姑外祖母也在這裡,燕燕身邊有服侍的人,護國公府不在乎這點小錢,一起送過來。
黃英在車裡點頭笑:“泰管事,這是你和樂旺的早飯。”
打開車簾,樂旺也自門房走出,從車上搬下一個食盒。
樂旺和欒泰一起守角門,這個角門不給其餘的人進出,隻有為燕燕而來的人才可以進,黃英和蔬菜車進去以後,欒泰和樂旺都謹慎,樂旺這就把角門關上,再回門房裡吃飯。
打開食盒,一小鍋小米紅棗山藥粥,一小鍋海鮮粥,四個小菜,兩個熱炒,一大盤子饅頭肉包子糕點混合在一起。
欒泰跟著燕燕這幾年,得到元秀的認可,樂旺本是跟賀寧進京的人,元秀不在乎這點兒錢財。
黃英帶著蔬菜車到二門,守二門的是南陽侯夫人的陪嫁媽媽,本是個管事,自從燕燕回來,就在二門當看門媽媽。
欒泰跟車送到這裡,碧雲一早就在這裡等著,見到碧雲跟車,欒泰這才回門房用飯。
早飯送到,比樂旺欒泰多幾樣,姑祖母照例向黃英說上幾句道謝的話,煩她帶回給護國公世子夫人,燕燕奶娘把菜和肉接到廚房。
黃英和空車出來,樂旺開門,若是吃完呢,食盒這就交給黃英,若是沒吃完早飯,食盒到中午再交。
上午黃英跟著送水車過來送點心,中午換成霜草送午飯,下午送點心送晚飯,晚上送夜宵都是霜草。
有人可能要問,既然送菜和肉,為什麼又送一天六頓飯。
菜和肉是預備燕燕臨時想吃,隨時煮出來,燕燕入口的飯菜由羅媽媽做出來,一頓也不少的送來。
既然送飯菜,就把綠竹賀寧的也送了,章媽媽等人也再包上幾大食盒,對於護國公府的大廚房並不麻煩。
夜晚,夜宵送去,霜草回話過後,元秀也沒能休息,她挺著肚腹聽著管事媽媽回話,直到雲展進來。
雲展道:“你生完,有什麼事情不能管,這幾個月裡還是少上心吧。”
“不是麻煩事情,往年這時候搭粥棚散糧米,跟你的先生們,書房裡的大人們,家眷不在京裡的,賞賜過年的銀錢要早早的發,家眷在京裡的,該送糧米的也早早送去。免得和我生產搶日子。都是舊例,我說一聲兒就得。”
元秀扶著雲展下榻,在地上走了幾圈。
她的日子算出來,就在新年前後。
曆年賞賜和周濟人的銀錢,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發出去,照例燕燕的人吃上一份兒,這對夫妻都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黃英又送蔬菜,燕燕奶娘吃過早飯,和幾天裡一樣,把獨特的菜,什麼上貢的糟菜,什麼南邊兒的鴨子,這些,單獨送給南陽侯夫妻一份。
在這樣的局麵之下,馮氏要是能如燕燕出嫁時那樣,還占據上風,那就是怪事情。
十一月裡有一天,春紅打聽停當,二奶奶確實回家來住,侯夫人娘家的姑老太太天天陪著她。春紅好奇心仿佛十萬隻貓在心裡抓,跑來東邊園子裡看究竟。
這一看,了不得。
東邊園子門索性封了,園門緊閉,還有人看守,她剛走進,就有人揮手:“侯爺有命,園子現在不進人。”
春紅就道:“我給二奶奶請安。”
看門的人沒承認,也沒有否認,還是道:“走走,不許靠近。”
春紅氣呼呼的回頭走幾步,她還停留在祁氏出自民間的想法裡,不服氣油然出來。
磨蹭著走,一麵想主意怎麼能進去看一眼,春紅還記得二奶奶手裡有好香露,那年的夏天她想吃沒到手。
想那樣好香露,二奶奶未必舍得吃完,這冬天她一定存放著,自己要點兒來明年夏天用倒不錯。
前麵過來一輛車,和春紅擦身而過,春紅就停下腳步看,這個方向隻能往東邊花園子。就見到園門大開,把這幾輛車放進去。
原來是黃英來送水。
沒一會兒,黃英又出來,春紅跑去和看園子的人理論,被看園子的罵了一頓:“你算奴幾,幾時管的事!”
春紅這一氣非同小可,大跑小跑的回馮氏院裡,想著怎麼搬弄才好。
前腳進房,後麵走來管家媽媽,把春紅房門關上,說了一刻鐘左右,意思春紅再亂跑,二奶奶生產有什麼事情,都怪春紅。
這個家裡忽然有事情雷厲風行,春紅呆這些年頭回見到,何況她去請安也不能算大事情是不是。
春紅呆坐房裡好半天,午飯也沒有好生吃,她在這房裡失勢,沒有人對她上心,春紅飯後回房繼續呆坐,直到聽到院裡有喧嘩聲。
一般這個院裡熱鬨,要麼欒景回來,要麼馮氏在家,春紅天天盼欒景天天盼不來,但還是天天盼,伸頭去看,見是馮氏帶著貴生回來。
天寒冷,臉色兒都不會好看,春紅瞅著馮氏麵色灰白,隻覺得她為祁氏煩憂。
祁氏的身份,民女而已。
舅爺中舉有什麼用?又不在京裡,就不能照應。
這些是春紅的見識。
管家媽媽隻讓春紅不要再亂跑,免得衝撞到二奶奶,但沒有讓春紅完全閉嘴,再說如果馮氏鬨,與春紅無關。
這些也是春紅的見識。
春紅往上房裡打門簾送熱水的殷勤了會兒,丫頭們出去她不出去,馮氏心情是真的不好,不好到無力發作春紅,抱著兒子的她就道:“有事就說吧。”
“回大奶奶,這話可不敢不告訴你,你說二奶奶這事兒辦的,眼裡完全沒有人嘛。”春紅道。
馮氏有氣無力:“你幾時見到的她。”
春紅走上一步,說神秘不如說神經兮兮的聲調:“東邊花園子封住,二奶奶一個人在那裡,不許人進呢。我好心去看她,結果看的鐵緊。家裡人不讓進,外麵倒有人趕著大車進去。大奶奶你看,二奶奶小門小戶裡出來的,完全不懂大家裡的規矩。”
馮氏麵色愈發灰白,就在她回房以前,她已經知道。
今年婆媳照例為過年的節儉拌嘴,馮氏還是要求全家節儉,但還是要求過年給貴生再打一把金鎖,上麵鑲珠寶,對於馮氏不遺餘力的推崇貴生地位,而燕燕就要生產,南陽侯夫人毫不客氣的告訴馮氏。
“家裡要打,就要打兩把金鎖。”
馮氏笑了:“母親,祁氏看樣子在外麵生產,這天寒冷,我也算過日子,她就在這幾天裡,上個月不回來,上上個月也沒有回來,就要生產喝冷風沒必要,還是讓她原地呆著,生完孩子,滿月後再抱回來吧。我已準備好幾十兩銀子。生兒子我送她六十兩,生女兒我送二十兩。在外麵生的,沒法和貴生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