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是給雲展的,雲展當即拿給父母親看,公主歎上一聲:“這是他的筋骨,也罷,你徑直拿給平王去看。”
平王看過也讚歎一聲,答應元弓若在榜上,就讓吏部派他前往西北。
雲展沒有就走,舅甥兩個人說了說話,雲展說元弓也應是員武將,不過欒英轉武官讓吏部尚書氣的幾乎看太醫,自家舅爺就送與吏部。
平王好笑:“要看太醫不是武探花氣的,這一點兒度量吏部還有,是和兵部尚書二人置氣,喊太醫嚇嚇人。”
雲展也笑:“兵部膽量也還有,沒有被嚇住。”
沒幾天殿試放榜,元弓果然榜上有名,名次不高,二甲一百來名,不過中了的,從公主到元秀都滿意,給小夫妻收拾行囊,讓他們先回家祭祖,再去西北。
這是護國公府正牌舅爺,雖抓緊時間打發走,也好好的慶賀了一番。
南陽侯府也忙著擺酒,他家的正牌舅爺祁玉在這科得到官職,南陽侯府和清河侯府包括僅是知交的臨江侯府也忙個不停,清河侯世子再次大醉,搞不明白彆人中舉容易之極,這科中秋闈、下科中春闈的宛若隨意翻手背,而一科三第全中的也時常看見。
“我呢,我怎麼就不中?”他醉態走在自家裡,仰麵向天喊個不停。
低下頭就嘀咕:“這妹妹認的,這是給我開眼兒來了,讓我開開眼界兒。”
南陽侯府還要為成親的丫頭擺酒,南陽侯夫人和燕燕忙著收禮物、為燕燕重新選丫頭,張羅丫頭們成親。
燕燕還要多忙一件事情,二寶三寶四寶定親。
大戰開始,元弓求弟沒幾天就返鄉,祁玉等人放官職沒有這麼快,不能大家一起返鄉,求弟臨走時特意告訴四寶:“你能在這安安寧寧的地方上嫁人,像小妹妹們那樣天天穿著繡花金銀線衣裳,早起隻為戴什麼花兒煩惱,這是做人最好的日子,打仗的事情我來,你可彆想糊塗心思。”
四寶答應她。
新集元家也抓緊,元弓回來以前,三爺元運把祭祖的事情安排好,親戚也召集,元弓求弟快馬不在話下,船到運河是下午,小夫妻從船上牽下護國公贈送的好馬,當晚就回到家中拜祖父和三叔,第二天祭祖大擺宴席,第三天一早動身。
元老太爺嗬嗬笑著,送上酒杯:“又要送征程,將軍凱旋日早早歸來。”
老太爺有點兒開始犯糊塗,但這句沒有說錯,元弓到西北也是當將軍,文官隻好是揣個印信在懷裡。
元弓求弟飲下送行酒,跪彆長輩上馬而去,在路上策馬狂奔歡騰外露,把那一腔願意回西北的心情儘情揮灑出來。
人,有時候在東邊想西邊,在南邊想北邊。求弟這就開始想京裡,想外甥女兒牡丹和淘氣兒這時辰在做什麼。
狠打一馬鞭子,求弟笑容滿麵,牡丹應該在挑首飾,淘氣兒應該在淘氣。
四寶,應該沒有要不要離家扮小子的煩惱了吧?
在安寧的地方多好啊,打仗舅母上。
一年四季裡都有不同的自然饋贈,夏天雖然蚊蟲多又炎熱,但是瓜果成熟、山林在酷熱下散發清香。
固西城外也有丘陵山頭,不打仗的時候元遠帶著全城人種地,又有一片瓜田。
香瓜顧名思義,成熟的時候香味四溢,固西還是一片安寧地,元遠帶著貴生、馬文吳司上山摘瓜,算是讀書累了的調劑。
循著香氣,都以為自己摘的瓜最好最甜,貴生手捧一下高高舉起,日光下展開燦爛笑容:“外祖父,先吃我這個。”
欒英跟著雲龍喊外祖父,貴生跟著弟弟叫,馬文吳司跟著貴生叫,元遠就成三個人在西北的外祖父,而不再喊先生。
喊外祖父也親切的像一家人,元遠教書的時候又和氣耐心,三個學生感覺逃出賀傑的鎮壓,終於恢複為人。
貴生是欒景帶來西北,但這個父親眼裡隻有弟弟,沒有弟弟的時候也極不靠譜,反正對上貴生的事情,就不要指望父親是靠山,貴生早就習慣家中指責,他弱他是晚輩,他是最後背鍋的那個。
有時候貴生覺得弟弟更靠譜,他讓自己下秋闈,童生試沒過也照樣在西北進科場。可父親是長輩,弟弟又不時常在麵前,弟弟在麵前時又有賀傑那個討厭的人出現,貴生在這遙遠的地界上難免會有無枝可依的感覺。
貴生這活成沒心沒肺隻有馮清重要的人都這樣想,隨長輩寄居舅祖父家並且還有父親在流放的馬文更是時常淒涼,馬文近來愈來愈多感受到賀傑凶狠是對的,他這一行不中秀才的話,他是無路可退的人,貴生他是世子,馬文什麼也不是。
賀傑為什麼直接凶狠以對,傑哥不是完全為燕燕而報複的心,霹靂手段糾正的也不是貴生馬文吳司三個人讀書聰明與蠢笨,而是三個人懶散的生活習慣。
當然,也有一點為燕燕姨媽出氣的心。
到點就起,抓緊吃飯趕緊捧書,一看書就打盹兒,那就練功去,找個角落紮馬,包你不困,第二天全身酸痛,要沒有熱水和船上醫生緩解,困也睡不著。
到元遠手裡時,已經是按時起床,當天功課當天完成的好學生,否則賀傑的罵聲猶在耳邊盤旋。如果在學裡時也是這模樣,不見得中秀才,也讓學裡先生們欣慰。
吳司不是世子,也還有家業,但他在西北這地方上無枝可依,欒景是他認為可靠的長輩,但是欒景當差來的,而且勤快辦差,這陣子天天盤算那天逃回來的太快,再等等或許能趁亂帶回一匹敵國戰馬。欒景不能天天給吳司依靠。
三個學生乍一遇到親切平和的元遠,一古腦兒的全投向他,外祖父外祖父喊的響亮,儼然是一家人。
讀書有滋味,這個時候才有些屬於貴生、馬文和吳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