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四月裡,如今是六月裡,這一個多月過去,郭昌也沒有從自己編織的升官夢裡醒神,天熱人本就暈暈乎乎,今日又閒著無事,郭昌更有理由從這大白天就開始如夢如幻,陶醉在他的心懷大誌裡。
要說人的日子,冬天防雪災,夏天憂乾旱,風調雨順的季節又要忙收獲,本城縣令朱大人這些天都守在城外村落裡,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巡視夏收的情況,直到這夏收接近尾聲,他還沒顧得回來。
縣令在外麵跑,縣丞在衙門裡支應諸事,衙門外麵進來幾個人,就筆直的向著郭昌的公事房走來,他們的步子邁得大大的,身板挺的筆直,不管到哪裡都很有底氣的模樣,在他們的後麵反而碎步走著今天當值的衙役,一臉想巴結又怕巴結不上的糾結。
來的這幾個神氣的人裡,有一個穿著官服,表明他的官職不高不低,僅比朱縣令大上一級,在這三寶縣城的衙門裡,人人都隻能仰望著他。
郭昌打個激靈,從椅子上跳下來,佝僂起腰身,一溜小跑的出去,往院子裡熱騰騰的青石地上跪倒:“卑職見過欒大人。”
穿官服的這位不是彆人,就是郭昌剛剛還在想來想去的欒誌平,照應他官職的人,南陽侯府的家生子兒。
欒誌平沒讓他起來,介紹身邊的兩個中年人:“貴縣今天蓬蓽生輝,南陽侯爺和清河侯爺到了。”
郭昌撲通撲通的就磕頭,磕了多少自己肯定沒數,直到南陽侯和清河侯發出嗬嗬的笑聲,甚至扶他起來。
郭昌重陷雲裡霧裡,還好,渾然忘記東南西北的他勉強認清房門在哪,請二位侯爺、欒誌平及他們的隨從安坐下來,上茶獻果的,這中間沒出差錯。
也沒忘記尊卑規則,大人們到了,自然是他們說,自己聽的份兒,帶著一臉阿諛的笑,和自心底燃燒到麵上的熱烈之火,郭昌等著。
南陽侯欒原開門見山:“新集鎮歸你這裡管?”
“是是。”
“鎮上有個祁家,名聲如何?”
郭昌陡的想到一件事情,讓他從如火如荼的升官夢裡醒來,這一回醒的明明白白。
南陽侯世子打算損壞新集姑娘們名聲,尤認知道後,特地跑來告訴郭昌,在不知道省裡有位欒誌平大人出自南陽侯府的情況下,不耽誤尤認想得到南陽侯收拾他們這樣的小官不在話下。
尤認原話如下:“那個叫順保的拐子呢,我前幾天押解給你,他現在放沒放我不管。我就幾句話,郭大人請聽好,去年的馬得昌案件,郭大人您向我惋惜省裡大人們手腳快,直接就把人解走,害的咱們沒見到刑部官員,這姓馬的是南陽侯府的姻親,好近好近的關係。”
郭昌張大嘴表示詫異,尤認加重語氣道:“我女兒婷姐尋女婿還早,大人您膝下千金已經長成,沒有親事!大人,新集姑娘的名聲關乎著整個三寶縣城的聲譽,大人您自己看著辦,看著回,倘若京裡來人問起來,您要是說錯話,您自己擔著。”
尤認當時還以為雲展沒離開新集,隨時就回來,他說話的底氣足;郭昌沒有怪他,是這話說的在理。馬家的案子現在京裡刑部,南陽侯府要翻案,請在京裡打點,吃的太撐尋外省晦氣,誰願意拿前程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