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下來,毛剛看這客廳裡還是一般人家的擺設,半舊家具擦的明亮,但不是名貴木頭,他不知道怎麼說元添進才好。
據毛剛知道的,護國公府聘禮有半條大船,長長的一個車隊到新集,吃的用的擺的看的都有,怎麼老元不擺幾件出來撐撐門麵?
可見這個人還是以前那樣不討喜,應該半點沒有改變。
毛剛碰過的釘子,他沒有忘記。
永亭侯府封在外省,讓毛家失去常見天顏的路徑,先帝登基後不久就病臥在床,一般的官員見不到他,更彆說外省自王爵開始的世家,毛家代代都打點著謀求官職,一代一代就這樣過來。
也出過讀書人,但是讀書的風水一年不如一年,到毛剛的祖父那代,嫡係子弟連秋闈也沒有中過。
那就打點吧,借此還可以和京裡的世家們通聲氣,唯一的弊端就是花費太多。
導致打點官職的那幾年,當家的侯爺也要省吃儉用,不過打點過後也就如常。
到了毛剛這一代,他也是走父輩的老路,準備打點而得到一個官職,離家不要太遠,官職倒不求多高,主要是太高的官職不容易得到,有時候白花錢聽不到一個回聲。
他拿著父親的書信往京裡走了一趟,走動的世家都勸他回家不要再來:“一窩翰林權臣像一窩兔子,天天守著他們的窩邊草,我們日子尚不好過,何況你的根基在外省。”
拜訪一圈以後,毛剛倒也乾脆,聽人勸吃飽飯,他乖乖的返回。怎麼能甘心呢?就天天想主意。
主意沒想到,消息倒飛來一個,殿試之亂就在那年,翰林權臣們大開殺戒,杖殺了所有殿試的貢士,嚇得毛剛心想自己幸虧回家,否則雖然他不是貢士,但他想得到官職,可能也是翰林權臣們的眼中釘。
杖殺所有貢士,這當然是個謠言。又過數月,毛剛弄清楚原來還有人沒有死,又過去一段時間,他弄清楚本省有個元添進,捷報過春闈有名,進入殿試,他活著回來,還帶著一大筆的金銀。
這就耐人尋思了,都說殿試之亂的貢士大把大把的死,元添進何德何能活著回來?
要說他是翰林權臣一夥的,他為什麼不趁機拿到一個官職?
元添進是躲避翰林權臣返鄉的,怎麼會兩袖秋風進京,荷包囊囊而回?
他到底是躲避權臣而回來,還是貢士內奸而得到賞賜,從而害怕死去的貢士父母、兄弟、親戚、知己尋他算賬而回來?
毛剛上門問問,沒問出什麼走了,接下來三年國喪,不是卓異人才不放官職,毛剛肯定沒份,他耐心等到國喪後,一門心思的想往主持宮變並廢除順義太子的大儀長公主府上鑽營,沒想到皇帝登基。
新帝以“為民請命”為大誌之一,長公主也散去門客不見外人,毛剛在京裡再次空走一趟,白花了一些見麵錢,什麼也沒有落著。
他沮喪的坐在家裡抱怨天和地時,本省大儒元添進名聲拔地而起,毛剛心灰意冷中看到生路,不管元添進在京裡玩的什麼貓膩,翰林權臣伏法他沒事,要麼沒有發現他,要麼他清白無事。
請元添進到家學裡來吧,侯爵還能請不動他嗎?如果他是翰林餘孽的話,侯爵能庇護一下他。毛剛這樣想的時候是沒打算庇護,他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不過元添進未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