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兔嬉笑道:“看你如此嫉惡如仇的樣子,該叫內相大人將你調去主刑司才對,他們天天都在查貪官呢。”
“我才不去,主刑司一群老古板,無聊死了。”
……
……
入夜,雲羊與皎兔換人駕車,他鑽進車內守著陳跡。
“對了,”雲羊直視著陳跡的眼睛:“劉家子弟受審訊時曾說,劉什魚曾與靖王府某位大人物關係極好,我懷疑靖王府也牽涉其中,甚至有景朝諜探在王府中活動……你有沒有在王府裡發現什麼線索?”
陳跡心中一緊:“雲羊大人確定王府裡有諜探嗎?”
馬車裡的空氣忽然凝固,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彼此之間拉扯著。
雲羊若有所思問道:“你覺得姚太醫有沒有可能是景朝諜探?他在京城太醫院德高望重,有大把的達官顯貴想讓他上門問診,連萬歲爺都想召他入宮常駐。可他偏偏不肯,竟在三年前跑到這洛城來,給靖王府當了太醫……你覺得蹊蹺不?”
“蹊蹺,”陳跡好奇問道:“我師父這些年有什麼變化嗎?”
“姚太醫在京城便出了名的刻薄,但內相大人曾說他早年不這樣的,那會兒的姚太醫樂善好施,甚至願意免費給人診病。”
陳跡思索片刻:“我覺得我師父不太像諜探,先前王府裡有人尋他問診,他都不願意去。若是諜探,怎麼可能放棄和王府大人物接觸的機會?”
“有道理,”雲羊又踱起步來:“那你的兩位師兄弟呢?我查過他們,劉曲星是劉家的旁支,他有沒有可能?”
陳跡深吸口氣,麵露疑惑:“雲羊大人,你不會是拐著彎的懷疑我吧?”
雲羊笑道:“怎麼可能是你?我對你有絕對的信任,隻是叮囑你小心身邊的人。”
皎兔忽然說道:“將馬車停在旁邊樹林裡,馬上快到劉家祖墳了,我們翻過這座山,步行過去。”
三人下車,沿著官道旁的山路,一直爬至狀元山的山頂。
雲羊與皎兔速度很快,陳跡原以為自己會累得氣喘籲籲,卻沒想到爬至山頂時竟然連汗都沒怎麼出。
他喘著粗氣躺在山上,萬分疲憊道:“這裡能看見劉家祖墳嗎?”
雲羊往前一指:“那裡就是了,北邙最高處。”
陳跡撐起身體眺望,卻見那北邙山最高處有連片的石碑與石料壘砌的陵墓,竟是綿延數十畝地,劉家祖墳好生氣派。
那一座座陵墓前,擺放著石人、石羊、石虎、石望柱,有些陵墓高達十多尺!
要知道,寧朝等級森嚴,老百姓不可坐轎、庶人不可穿靴、非吏不可戴鬥笠,一樁樁一件件明文法令都標榜著禮製與等級。
如劉家這幾座高達十多尺的陵墓,生前非三品以上不可。
雲羊望著那片祖墳陵寢,感慨道:“我寧朝文官世家千年來累世公卿,騎在百姓頭上喝血,攢下大把家業,才能有這般風光。”
陳跡下意識覺得哪裡不對,寧朝國祚竟已延續上千年?這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按照曆史規律來看,根本不可能發生啊。
除非有外力。
此時,皎兔說道:“劉家老太爺之死果然有問題,你看著祖墳陵寢裡,竟然駐紮著上百名私兵,甚至可能有行官鎮守。上一次派密諜來洛城摸底時,就曾探查過這裡,當時劉家祖墳隻有十多人駐守這裡。”
“那便不能硬闖了,”雲羊皺起眉頭看向皎兔:“你出手?我不好去開棺。”
皎兔瞥了陳跡一眼:“讓他蒙住雙眼背對我,你守我。”
陳跡主動背過身去,他明白,行官修行門徑是不可以被人知曉的。
卻見他蒙上雙眼後,皎兔盤膝坐於山頂,抽出腰間短刀割破自己的眉心。
雲羊割破自己的手指,為十餘枚皮影紙人點睛,緊緊守在皎兔身旁。
下一刻,皎兔眉心赫然有一團陰影鑽出,如蛻殼的螃蟹似的,從她身軀中脫離出來。
那陰影站定,模樣與皎兔一般無二,卻身披黑色輕甲,手中倒持著一柄比人還高的青龍偃月刀!
皎兔本尊一動不動,而那陰神則看向雲羊開口說道:“我去了。”
說罷,卻見那陰神走到山崖處一躍而下,落在山下樹梢上輕若無物,每一次跳躍便能輕鬆跨過十多顆大樹,一路直奔劉家祖墳!
漸漸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那陰神也與夜色融為一體。
當皎兔陰神來到劉家老太爺陵墓前,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直直的撞進了石頭壘砌的陵墓裡!
那石牆仿佛不存在一般!
隔了許久,陰神飛速回撤,鑽入皎兔眉心再也不見,她驟然張開雙眼,驚詫道:“棺內真的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