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炮仗響三聲,告知鄰裡家中有白事。
而後,下頭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孝服,孝子們得換上。
顧氏同寧順候的孝是最重的,通身的白衫,頭上還要彆白花麻繩,腰間細著大粗麻繩,手裡拎著喪棒。
而後便是孫子輩的,他們隻穿白色的麻布短衫,腰間係著細麻繩。
至於兩位姨娘,她們沒有資格係麻繩,隻穿著白色的長衫。
靈前的白色燭光搖曳著,忽明忽暗,院子裡麵,哭聲一片。
沈秋河準備歇息的時候,聽著有些不對,怎麼突然間侯府方向,響了三聲炮仗。
沈秋河趕緊讓王四親自查看,心微微的提著,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等得了消息,說是侯府老太太大去,沈秋河立在院子裡,久久不語。
良久後,沈秋河讓王四去做孝衣,明日一早便要登門儘孝。
自然,這孫女女婿算是外人了,不能受重孝,隻是穿著白色的長衫,不配麻線。
一夜間,大家輪著在守靈燒紙錢。人沒了,喪事總的要辦的。
按照規矩,該是兒子給各府報喪的,可就寧順侯那樣子,估摸也出不得府,便讓喬文清和喬文柄去報喪。
報喪自也有講究,進門之後一言不發,直接進屋單膝跪地,磕頭三下,之後才開口言語。
而且扣門的時候也不能像從前那般守禮,要急切的就跟敲鼓似的不停,人家一聽這扣門聲約也知道了來人的目的,自也會顧忌少答言。
家中還要請了先生算日子,這人去後幾日下葬也不儘相同,有五日七日十一日的,都是按照生辰八字來算。
因著五月是毒月,辦大事自是要避開五月,最後先生定下了七日。
府裡的婢女,還要趕緊做孝服,人家奔喪的人,按照規格給孝服,還有親朋好友今日起便可以悼唁了,不能給人家重孝,便彆一點條麻布,做禮。
顧氏在那忙活,寧順侯便守著靈前。
沈秋河是自己穿孝進來的,顧氏迎麵碰著了,愣了一下,隨即問了句,“秋河回來了,可用早膳了?”
“得了消息,便趕回來了。我不餓,先去看看祖母。”沈秋河抬手恭敬回禮。
看顧氏雙眼通紅,隻能說一句節哀。
到了靈前,沈秋河行跪拜大禮。
等著拜完之後,沈秋河看向了一旁的喬故心,許是因為家中親人突喪,瞧著神情憔悴。
沈秋河張了張嘴,可到底沒有說旁的話,隻安靜的立在喬故心的身旁。
褚翰引那邊自也得了消息,因為馮家辦喜事,不方便現在過來,等著侯府報喪後再登門,他便先過來了。
在靈前上完香後,看了一眼並肩而立的沈秋河和喬故心,隨即收回了視線,走在喬文清的跟前說了句,“節哀。”
昨個看老太太還好,卻不防備去的這麼突然。
等著快晌午的時候,顧氏讓人從廟裡請的大師也來了,一眾人坐在院子裡,誦經念佛,助老太太登入極樂。
就這麼哭了四日,眾人的情緒才緩和過來了,也都接受了老太太已經去了的結果。
晚膳的時候,寧順侯坐在主位上,心事重重,等著瞧見顧氏放下筷子的時候,“你先等等,我有話要同大家說。”
大家都放下碗筷,坐的直直的,等著寧順侯說話。
寧順侯咳嗽了一聲,“今個人齊了,就是二姑爺也在,我說兩句。”
說著一頓,又看向了顧氏,“我想了想,不管大人如何,蕁鳳到底是母親的孫女,讓她在母親靈前磕個頭總不為過。”
以後能同老太太有交集的機會,怕也就沒了。
顧氏一聽,隨即不吱聲了。
“老爺。”顧氏沒吱聲,三姨娘卻欠了欠身子起來,“也不怕兩位姑爺笑話,鳳姑娘那是犯了錯被攆出去的,族譜上除名便就沒這號人物了,您現在提出來磕頭,那她算什麼,怎麼戴孝?”
作為母親,喬蕁鳳害喬文柄的事,這輩子也過不去!
啪!
寧順候猛的一拍桌子,“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三姨娘紅著眼,可卻分毫不讓,隨即跪在顧氏跟前,“老太太臨終前吩咐,侯府上下都尊夫人,妾身求夫人做主!”
看三姨娘在這逼人,寧順侯也不痛快,心裡麵憋著火氣正沒處發,“反了,反了這是!”
“我也覺得鳳姑娘過來並不妥當!”提起喬蕁鳳,喬文清麵無表情,如今便是一句姐姐也不願意稱呼。
馮兆安左右的看了看,喬蕁鳳的事他多少也有耳聞,看著兩邊僵持,隨即也站了起來,“嶽丈大人,文清都消消氣,既然祖母有遺言,那便該遵循祖母遺願才是。”這話倒也說的中肯,無論如何得勸著點倆人,尤其是喬文清,寧順侯畢竟是長輩,在馮兆安眼裡,他這麼回話總是是欠妥當。
她老人家生前不願意見的人,死後定然也不願意見。
“我喬家的事,與你何乾?”寧順侯想也沒想,直接斥了回去。
人說一個姑爺半個兒,可姑爺跟兒子還是有區彆的。
馮兆安被丈人堵的臉一片紅,他本就不善同人爭執。
看著父親如此待馮兆安,喬文芷的眼睛也紅了。
本來,她們禮成後,便要歇息,可突然聽小廝傳話說家裡出事,可將喬文芷給擔心壞了。
按照規矩,她們是不能回來這麼早的,可馮兆安心疼喬文芷,也不管什麼忌諱不忌諱的,跟著他來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