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之中,是一位少女。
不遠處去,一位明眸皓齒身材窈窕的少女,在秋風中走來,落落大方。
微風吹動,她長長的發絲遮蓋住半邊臉頰,走路時隨手用手捋開,露出一張鵝蛋形的飽滿,微微橢圓的臉。
她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臉頰上有些肉肉的,雖然沒笑,可是嘴角的酒窩卻淺淺在動。她低著頭,注意腳下的泥水,不時抬頭的時候,明亮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
而她的眼神也是如水一般清澈,又是那麼的平靜。她外麵穿著青色的比甲,裡麵是素華的衣裙。她似乎極為愛惜自己的衣服,走路時裙擺上沾染了一些泥水,讓她的眉頭和嘴角都皺了起來。
對了,這少女是一雙大腳,走起路來不是那種風水楊柳的步伐。而是自然的婀娜,還帶著三分矯捷。
朱允熥身後的解縉,看少女款款走來,小聲說道,“清水出芙蓉,與眾大不哎!”
話還沒說完,卻是腰上挨了一肘。
隻見鐵鉉板著臉看他,嘴唇裡無聲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這時,少女走到眾人身邊,忽然發現自家父親的身邊,有幾個青年男子正在好奇的打量著她。
頓時一抹紅霞爬上臉頰,貝齒輕咬嘴唇,手指緊緊的扣住衣服的裙帶,顯得有些羞澀。
“殿下,這是小女,蓉兒!”張善笑著介紹,“蓉兒,還不拜見吳王殿下!”
叫蓉兒的少女聽到吳王兩個字,微微有些錯愕之後,輕輕的小聲道,“民女見過吳王千歲!”
“這是一個耐看型的姑娘,越看越好看,可比後世那些千篇一律的錐子臉耐看多了!”
朱允熥心裡嘀咕一句,卻不知說什麼好。前世他就是一個單身狗,不大善於和女性打交道。這一世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有陌生女子和自己說話。
“蓉兒姑娘無須多禮。”說著,朱允熥平日能說會道的小嘴有些卡殼了,“嗯你好!”
蓉兒又是一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了朱允熥兩眼,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這是什麼話?你好?從來沒聽人說過!
蓉兒心裡想著,放下手裡的食盒,“爹,您吃飯吧!”
食盒打開之後,一股誘人的香味從裡麵散發出來。
“殿下也還沒用,若是不嫌棄,嘗嘗微臣家裡的手藝!”張善笑道。
朱允熥正有此意,乾了一上午的活,正是肚餓的時候。再見到食盒裡的食物,眼睛都挪不開了。
切成三角形,油汪汪外酥裡嫩的金黃色油餅,青花蓋碗裡是紅白相間濃稠的湯羹,還有一碟散發著香醋味道的小菜。
“這怎麼好意思呢?”朱允熥笑著接過張善遞過來的筷子,夾了一塊餅送進嘴裡。
“香!”
這餅一咬滿是鹹香,表皮酥脆裡麵柔軟,入口即化。而且麵餅中似乎還夾雜了彆的東西,吃起來有些顆粒感,有些肉香,滿口留香。
“這油餅裡是加了油渣了嗎?”一塊餅下肚,朱允熥問道。
張善小口的吃著,笑道,“臣也不知,臣從成親後就是飯來張口,反正都是臣家裡的手藝。”說著,繼續勸道,“殿下若是不棄,多用一些!”
朱允熥又夾了一塊,一口咬去半邊,笑道,“這餅,可比宮裡烙的好吃多了!” 這倒不是說假話,朱元璋身邊的廚子,是伺候他二十多年的軍中夥夫出身,做不出什麼精細的好吃食。
“好吃,好吃!”朱允熥大口吃著,繼續說道,“尊夫人真是好手藝!”
聞聽朱允熥這麼說,蓉兒臉頰越發滾燙,小心的給二人盛著湯羹,弱弱地說道,“殿下,這是民女烙的。”說完,一碗湯羹送到朱允熥麵前。
後者注意到,蓉兒的手,顯然不是一雙大家閨秀該有的柔嫩無骨的手。她的手指有些粗糙,顯然是常年乾活留下的痕跡。
也對,張善這人雖然是官,可是清貧得很,家中自然要妻女賣力操持。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窮官的孩子也是如此。蓉兒雖是女兒之身,可是舉手投足之間,也滿是落落大方。儘管有些羞澀,但卻不是那種深閨之中,不問世事少女的忸怩。
湯羹有些燙,瓷碗裡的是紅白相間的粘稠之物,上麵點綴著綠色的星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