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雪了。”塔露拉微微仰起頭,看向天空輕聲說道。細小的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下,時不時被吹來的冷風卷走,不由自主的飄舞著。
當臉上融化的雪花越來越多,變成冰涼的水漬時,她才把思緒拉回,而跟在她身邊的白兔子一如既往的沒有說話。
“霜星。”
“......嗯。”
四周的烏薩斯人們全都被裹在厚厚的棉衣中,戴著毛線帽,裹著圍巾,隻有塔露拉和霜星是兩個異類,她們穿著仿佛是秋冬交替時節的薄薄的風衣,猶如文學作品中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夢遊幻境一般,漫步在雪中。
當然,這意境很美,但卻不對勁。比如毫無防備的被雪花打濕了臉龐和頭發的塔露拉。
霜星哦了一聲,長長的睫毛眨動,銀白的瞳孔有了聚焦。她伸出纖細的手,踮起腳輕輕的在塔露拉頭上一摸,而在兩人周圍,本來自然飄落的雪花忽然就調皮的變了方向,吹向北方。
“最近還會做噩夢麼?”塔露拉問道。
“.......會。隻不過相比剛從謝拉格回來的那幾天少了很多。”霜星眼簾低垂,看向覆蓋一層細膩白色的地麵,想著雪花飄落到地上竟然也不會立馬變成黑色和虛無,而是保持著自己的純白,可人類世界為什麼就會有數不勝數的黑暗呢。
塔露拉看著她又陷入了連綿的懷念中,便轉身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頭,以及那對高高豎起的長耳朵。
霜星因為耳朵的敏感而抬頭,清澈的眼中浮現了幾抹悸動。塔露拉並沒有笑,隻是很平靜的說道:“手感不錯。”即使是如此親昵的動作,這個女人也隻是露出麵無表情的神色,就好像霜星隻是陌生人一般。想必就算是一隻寵物貓,在跟主人親昵撒嬌時,主人也會露出溫暖的神色吧?
霜星當然不會認為塔露拉對於自己是毫無同伴和朋友的感情的,倘若是那樣,在謝拉格的時候,她大可以扭身離去,拿著豐厚的成果回到切城,而不去救暫時被神明附身的自己。
“你跟我講過你的噩夢。說那一切如果是真的,那你情願不醒來,可實際上,這個世界比噩夢還要真實。”
“當初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維多利亞的那群溫室裡的花朵想來是習慣了說大話和自傲,竟然也能說出“默默無聞的人麵向大海,拋灑同胞的骨灰,而高尚的人致以無言,灑下熱淚”,可仔細一想,他們果真隻是在灑下熱淚,而並沒有行動,這怎麼能叫高尚呢?”
塔露拉臉頰旁的發絲被吹來的冬風弄的飄起,她的眸子裡滿是嘲弄的說道。
“難道我們在灑下骨灰的時候,就不能流淚麼?”霜星直視她的眼睛,即使她是整合運動的領袖,可無論出現什麼樣的傷亡,無論有怎樣的損失,她一概而論,毫無變化,唯有冷冰冰的俏麗臉龐告訴大家,整合運動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那些自稱神明的家夥,我不懂。”霜星倔強的仰起頭:“但我們的世界真的是因為那些家夥才被迫變成這樣的麼?”
“不是。”塔露拉乾脆的回答道,並不在意霜星的語氣。
“我相信您。這就說明我們還有堅持下去的意義。可在噩夢裡,我夢見了在切城,在謝拉格的戰鬥......每個人都懷著崇高死去,然後結果就是連骨灰也不能被我們揮灑。”
霜星還想繼續說什麼,但塔露拉已經獨自邁步向前了。
“你會懂的。”
很多時候,她都是這樣,把自己的背影留給同伴,然後丟下一句你們不懂,聽我的這樣的話。
霜星看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銀白細膩鋪了一層淺雪的地麵——現在已經被她們兩個人的腳步而踩的臟亂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