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信義情誼總有消磨的一天啊!此前平原君不也曾輕視於您,若非主人您將與酒店中的薛公和賭坊中的毛公交往的事情傳出去進了平原君手下門客的耳朵裡,隻怕現如今已經沒有信陵君此人了!”
“縱然如此也絕不能因一己私利就去殺害一國質子,此絕非君子所謂,更是枉顧趙國利益。”
魏無忌遠比張耳看得明白,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麼,但是他有的選嗎?他若是動手,趙國固然會因為還對他有所求而不會說什麼,卻絕會因為此事對他心懷芥蒂。
他本就如履薄冰,無論趙國作出如何選擇,他都不能動!
“主人!”張耳急到不行,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送?”
“什麼?”
“對啊主人!不能動手,我們可以送人回去啊!”
“你是說將秦質子送回去?”
魏無忌眼神驟然犀利起來,命張耳今日所有聽到的話重複了一遍,包括最後沒怎麼聽清楚的送回那一句。
寵愛,蔡澤,送回……
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線索驟然被串聯在了一起,那彌散在前路上的迷霧也刹那間消散了一瞬。
這是一個陽謀,還是他無法拒絕的陽謀。
“備車,吾要拜訪平原君。”
“諾!”
相府。
“賢弟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姐夫我好生準備一番。”
“姐夫客氣了,若非是有大事,無忌怎會貿然造訪!”
魏無忌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登時就引起了趙勝的好奇心。
“出什麼事了?”
“不是壞事!是好事。”
“好事?”
“姐夫是不是前幾日與大王一同將秦質子留下的小公子作為了質子?此事秦應當是不知曉的吧?”
魏無忌此話說出來,氣氛瞬間凝滯,許久才聽趙勝歎了口氣,“如今燕王喜剛登位,就迫不及待派來了燕太子為質子,謀劃趙國的意圖太過明顯,而且他還知曉了那個小公子的存在,是以不得已而為之啊!”
“那為何不將小公子送回秦國呢?”
“送回去?”
“不錯,這一來可以表示雖然兩國有摩擦,但是還願意為秦尋回小公子,總歸能緩和兩國的關係。二來,姐夫可知曉這位小公子的外家一直在散播小公子乃是秦王最寵愛的太孫一事,隻是此事尚未發酵,若是此種論調成了大勢再傳到大王耳中,以大王現在對秦的策略,又會對秦質子如何?”
“你是說他們算計了大王,也想要歸秦?”
“隻怕是歸心似箭。”
“……”
魏無忌等了片刻沒有等到趙勝回應,就又加了一把火,“小公子與秦王的關係你我都知曉,寵愛一詞不過是故意為之,若是任由他們的計劃,隻怕最後落入了被動,大王還會平添一個懼怕秦國才送人示好的名義。倒不如一開始就將人送回去。”
“隻怕也隻有這樣了。”趙勝聽了魏無忌的分析,心中的天平驟然向那邊傾斜,“可就讓他們這樣歸秦……”
“姐夫難不成忘記無忌方才說的了?這是好事!那小公子不是散播乃是秦王最寵愛之人?我們便幫他大肆宣揚,隻是秦王寵愛一個重孫未免太過匪夷所思,為了讓這件事聽起來更可信,我們便隻能為之代勞,幫忙加上一句,秦太子繼位在即,這小公子日後就是太子之子,受寵是正常的!”
“妙啊!”
趙勝眼睛驟然一亮,這段話乍一看沒什麼問題,仔細一想,不正是咒秦王死?
若秦質子真的回去,隻怕秦王不見得會待見啊。
兩人這麼片刻就定下了章程,效果斐然,第二日樂毅再次邀請阿政上門時,阿政就對上了樂毅似笑非笑的眼神。
再聽完樂毅所說聽到的傳言,阿政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想了許久,還是沒有忍住,趁著更衣之時去大嬴政哪裡問了句,“政還是不懂其中邏輯,如此歸秦,秦王不應該高興政有辦法歸秦而感到高興嗎?”
【秦皇】:朕著實也有些看不懂了。
大嬴政表示自己不懂但大受震撼。
這與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雖然結果是對的,可過程——
“你對秦王熟悉嗎?你覺得他會生氣嗎?”
【秦皇】:……
【秦皇】:算,算熟吧。
大嬴政覺得阿政問的問題實在是刁鑽,但想到看到的後世諸多段子,又覺得自己的回答沒有問題。
他,嬴政,奮六世之餘烈,背七世之黑鍋,其中最多的就是秦昭王嬴稷的。
也能算是另類的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