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趙佾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定定看了阿政片刻,突然小聲道,“難道是要用假消息來哄騙秦王?這樣不好吧?”
阿政:“……”
看著趙佾竊喜的模樣,阿政沒覺得趙佾不好意思。
而且——
“怎麼能欺騙高大父呢!”阿政很是義正言辭的衝趙佾道,大有一副此事不必再談的樣子,看得趙佾心中有些慌,忙道。
“小公子彆著急啊,孤也就是這麼一說,並無其他的意思。”
“說也不是這麼說的,高大父對政這麼好,其實隨隨便便就可以欺騙的?”
“對,是,是孤的錯,不該沒有多想就說出這樣的話——”
“隻能說是用語言的魅力掩蓋一些事情的真相,而後這件事情成真了,也就不算是欺騙了。”
“是——誒?”
趙佾突然間反應過來,再看向阿政認真嚴肅的表情,口張了張,最後還是沒能再多說出一個字:這與他剛才說的事情又區彆嗎?無非就是換了一個說法罷了。
不過小公子既然這麼說了,那就當做是沒有區彆的吧。
趙佾心中想著,有了進門口這麼幾次的經曆,趙佾心中縱然有著再多腹誹,也不敢隨意說出來。
阿政這才滿意。
畢竟趙太子不像是他接觸過的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高大父,父親,呂不韋,荀子蓋聶樂毅郭開等等甚至是可以自我腦補從而說服自己的燕丹,都可以點到即止,用幾句話就能說明白事情,趙佾可就不一樣了。
儘管瞧著也是一個喜歡隨意腦補的人,方向實在是不敢令人恭維。
更不要說還在一兩句話的工夫就開始挑撥離間,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他的底氣。
見趙佾安靜下來,阿政也開始說起自己的方案,“此前政在武始縣的時候又一好友,他乃是廉氏的人,若想要歸趙,可以從他身上入手。”
“那,那可需孤做什麼?”
聽到廉氏趙佾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問道,生怕問的問題又犯了什麼忌諱。
“太子先不要開心的太早,以政在趙國這幾年所見,廉將軍未必會將太子你放在眼裡,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廉將軍應當與公子偃關係不錯。”
“怎麼會!”
趙佾先是不相信,起身反駁,卻見阿政仍舊一臉平靜的望著他,看得他也有些不確定了。
“孤與廉將軍相識,廉將軍不會是提前站隊之人。”
阿政點頭,“確實,廉頗將軍隻是效忠趙王。”
可惜還沒等趙佾臉上增添點喜色,阿政又道,“所以政說得有什麼錯嗎?若是太子一直不能回趙,公子偃繼承王位的時候廉頗將軍也不會提出任何的異議,如此情景對於太子來說,猶豫廉頗將軍直接支持公子偃有什麼分彆呢?若是上卿藺相如還在,怕不會有這種情況。”
“是啊。”
阿政歎得這麼一聲讓趙佾也開始感懷,他來秦的時候上卿藺相如還在,如今已經因病去世見了先王。
“是以,政就想到了此事有另外以為朋友可以幫助太子。”
“敢問是?”
“望諸君樂毅。”
“望諸君?”
趙佾臉上一絲茫然閃過,看看阿政又想想自己,突然就記起了眼前這位小公子年紀並不大,可為何籠絡的人讓他難以想想。
他在趙國也不是沒有支持者,且不說趙國宗室,就是朝臣也有許多,隻是——
不提也罷。
“望諸君可願意助我?”
聽了趙佾連自己的自稱都換了,阿政便知道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大半,笑意更甚,“望諸君一直都想要找趙國謀求發展,隻是平原君對其略有提防,至於廉頗將軍對望諸君什麼態度,想必不用政洗細說太子也該清楚吧?”
“的確不用。”
趙佾點點頭,顯然很是明白阿政的意思。
“故而望諸君想要立足,就得有人支持,離開時政記得郭司徒與其多有接觸,顯然公子偃也意圖尋找望諸君的支持。”
“既然如此,孤可以借此尋求廉氏幫助!”
“太子的確可以如此做,隻是——”
阿政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隻是如此一來廉氏會倒向太子,然而廉氏一直都是趙王的人,你說趙王會不會多謝,認為太子是想要奪權?”
阿政這番話堪稱致命一擊,說完趙佾的臉上突然難看起來,半個字也沒有說出。
很顯然,他就是這麼覺得的。
群裡人一直盯著事情的發展,先前幼崽說話不停,他們也跟著提起了心,好不容易才借此機會鬆了一口氣。
【聖祖爺】:這心裡也太脆弱了吧?僅僅是憑著一兩句話就懷疑他父王會猜忌他,難當大任啊。
【雍正】:皇阿瑪說得對。
【明成祖】:說起來,這個群裡,就隻有你們兩個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吧?
【唐高宗】:就是,你們父子之間的猜忌還少了?【九龍奪嫡.JPG】
【雍正】:汙蔑,全部都是有心之人的汙蔑和後人的杜撰。
【明太|祖】:彆人都不汙蔑,偏偏汙蔑你們,嘖嘖嘖。
【唐太宗】:飄過,不用理我。
【魏武帝】:嘖嘖嘖,父子猜忌,一看就是兒子太多閒的。
【漢武帝】:咳咳,也不儘然吧,或許可能,兒子真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呢?是吧爸爸@【漢景帝】
【漢景帝】:外麵天氣真好啊,看來今天是一個踏青的好時候。
【漢武帝】:……
【魏武帝】:轉移話題轉的實在是太過生硬了。
【始皇帝】:咳咳,理智討論。
大嬴政出來打了一個圓場,群裡的爭端同他的關係不大,做兒子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什麼競爭對手,做父親——唉,這兩千多年該打的也都打了,就要不要再這種關鍵的時候去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看完了戲出麵製止下,眾人的視線才重新回到阿政身上。
此時此刻趙佾已經平複了心情。
“叫小公子見笑了。”
趙佾強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方才是孤考慮不周,著實有這種風險,就無法通過廉氏老謀劃此事了。”
“太子客氣,也正是因此,政想了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如今就看太子願不願意用了。”
“小公子但說無妨。”
有了之前這麼一連串的打擊,趙佾心中的期待已經降到了額最低,現在阿政說什麼他都覺得自己可以考慮。
“不妨試一試通過廉氏為平原君獻上門客,再由門客向平原君進言,而後太子可以拉攏親近樂氏,豈不就是兩全其美?”
“獻門客?”
趙佾好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視線看向王賁和嬴青雉,“他們兩位。”
“那個年歲小的。”
阿政指著嬴青雉,“彆看他長得瘦弱,但本事不小,平原君廣交天下門客,必定會喜歡他的。”
“但,但這目的性會不會太明確了?”
趙佾不想阿政還打算趁著這個時候為兩位小少年找個門路,而且說是瘦弱,也就比他旁邊的瘦弱一點點,算得上是很強壯了!
“若在太子麵前有一位天生神力又有謀有算的門客擺在太子的麵前,太子會拒絕嗎?”
趙佾直接搖頭,“自然不會。”
“這便是了。”阿政起身走到了嬴青雉的麵前,拍拍,“出身衛國呂氏,名青雉,小小年紀就往來商路不知道多少次,單憑這一點就算是有謀了,至於勇——”
說著阿政皺起眉頭,似乎在打量著周圍有什麼可以彰顯他力量的東西,這一番尋找的動作將趙佾嚇了一跳,忙不迭道,“也無須演示,孤相信小公子的目光。”
“可是總歸是要讓太子你放心,不,政還是在找找。”
“不、不必了。”趙佾也跟著走下來,“小公子的心意孤明白,孤相信這位壯、小壯士的實力。”
阿政說到做到從來不顧及眼下是什麼場麵的形象已經深入了趙佾的內心,難保不會因為這位想要表現出什麼勇武,再將他屋內的擺設損壞。
現在不比以前,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財,趙佾也開始節儉了起來。
“既然太子如此信任政,政也不會令太子失望。”說著阿政又指了指王賁,“這位同政一樣都是與那廉氏之人有交情的,其本事不下青雉,隻是因著與廉氏的交情,他也不好同他兄弟一起。”
阿政如此介紹王賁,趙佾再看向他的表情都變得熱切了許多。
沒有給他們多少寒暄的機會,阿政就問出了此行的目的所在,“有這而兩位相助,想來事情不會有什麼意外,隻是若是太子知曉廉頗將軍亦或是平原君的喜好習慣,那就再合適不過。”
“當然,太子不方便提及也無妨,他們行商多年,打探消息也是好手,如趙境以後再行打探之事也是可以的。”
卻不想趙佾擺擺手,竟有些迫不及待道,“無妨,都是些耳熟能詳家喻戶曉的事情,提前告訴給兩位小壯士也是無妨。”
“首先是平原君,他……”
事關趙佾能否回趙,這一說就整整一個下午,好在趙佾禮數周到,準備齊全,阿政用趙戎安頓了用了飯,隻有王賁和嬴青雉累了些。
“如此,便是孤知道的事情了。”
趙佾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做了結尾,每件事都說的很詳細,但也正如他說的那樣,這些事情都是隨便打聽就可以聽到的。
說到後麵趙佾再一次無事了阿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已經算是少年的王賁他們身上。
“政勞煩太子了,若有其他進展,政還會上門叨擾。”
“小公子太客氣。”
趙佾擺擺手,瞧著阿政歡快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羨慕。
鹹陽宮。
“小公子,吾等可是要現在覲見大王?”
路上的時候阿政就對他們說了這件事,趙戎不便入宮,將人送到侍人接應的地方就回了自己住處,阿政今日便同他說過此事還得他與父親去做,若是順利,還可以將在趙的幼弟一並接來,心中更是緊迫。
而跟著阿政一同入宮的王賁和嬴青雉心情就要複雜許多了。
蒙恬也是隨著一起回來,全程沒有多說什麼,見小公子與另外兩人還有話要說,就乖巧地離開,給足他們空間。
走的時候還不忘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王賁。
慘,實在是太慘了。
還好小公子沒有讓趙太子注意到自己,全程都可以跟著小公子,卻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果真之前他沒有開口說什麼是對的。
一直都對標蒙恬的王賁也沒有心情理會蒙恬。
實在是是被趙太子對著說了這麼長時間,聽得他們眼都要發直,好不容易脫離了這個環境,小公子又說會覲見大王,這怎麼能令他們不驚訝呢!
“放鬆,見高大父也需要整理一番,這麼去若是高大父問起來,你們又該如何回答?”
阿政的話讓兩人鬆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惑登時浮上心頭,王賁看了看旁邊的嬴青雉,主動問道,“小公子,吾等為何要偽裝成衛國呂氏的人?”
“自然是為了蒙騙趙佾,隻是政沒有想到趙太子如此單純好騙。”阿政說得直接,聽得他們不由瞪大了眼睛,這說的的確是,直接啊。
“可,趙太子若是知曉了我們欺騙他,這答應的報酬,豈不是就沒了?”
“放心,趙佾發現不了的。”阿政十分自信,這不禁讓王賁好奇起來,就連嬴青雉也支棱起了耳朵,“政本來就與廉氏關係不好,直接就不同他們接觸,趙佾又從哪裡找到真相?”
“原來是這樣。”
王賁和嬴青雉同步點頭,點到一半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關係不好?不同他們接觸?”
“原來你們的眼睛還可以瞪得這麼大?”
阿政不由發出感慨,原本這兩人就是濃眉大眼,眼下更是瞪圓到了某個極限,看得阿政也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
“小公子,這並非是吾等眼睛的事情吧?”
嬴青雉向來都是沉默寡言,可眼下卻再也維持不住他原有的形象,“如此一來的話,豈不是從根本上就無法滿足趙太子的要求?”
“你們還是太過年輕,政既然都已經用你們來冒充衛國呂氏的人,又如何不能冒充廉氏的人呢?”
“這也是可以冒充的嗎?”
“為何不能?”
阿政反問一句,兩人一頓,還不等他們說出反駁的話,阿政繼續道,“此前政在武始縣等待回秦的時候,武始縣的世家豪強就有著不小的矛盾,因為各種矛盾和利益,其他世家不會拒絕一個改變自己原本地位的提議。”
“如此由他們來迫使廉氏作出選擇,自始至終我們都無須直接出麵,有廉氏來主動找到你們,如此,作為平原君的門客說的話趙王才會采納。”
“竟然還可以如此!”
阿政這番話當真是刷新了兩人的認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愣了許久,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若能一直如此,豈不是可以左右趙國的許多政令?”
王賁說完這句話以後就猛然合上了嘴,顯然是被自己說的話給嚇到了。
阿政則歪歪頭,明顯愣了下,嬴青雉一直瞧著小公子,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但很快阿政就恢複了常態,好像自己正在思索。
“還可以如此?”
阿政這一點顯然沒有王賁這麼敢想,有疑惑就該找有經驗的人學習討教,阿政片刻都沒有停留,直接去群裡尋找答案。
【始皇帝】:不愧是朕之良將。
【漢高帝】:好家夥,果然以待猛人從小就是猛人。
【漢武帝】:敢想。
【唐太宗】:敢拚。
【魏武帝】:一個個的,就連始皇帝也是這樣,阿政這不是還等著回應嗎?
【魏武帝】:理論上這樣是可以的,隻不過大部分時候人微言輕,如此做耗費時間而已長,收效未必會很大。
“如此,政就明白了。”
阿政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自信的模樣給了王賁力量,明確用眼神肯定了王賁的想法。
“王賁知道該如何做了!”
王賁用力點頭,鼓舞的力量已經深入到他內心深處。
嬴青雉:……你知道什麼了?
他自認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節點,可是為何王賁說的話他有些聽不懂呢?
恰在這時阿政的目光也看到了他這邊,似乎是示意問詢他是否明白?
那究竟是該明白還是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