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在鄉村小道上,周圍並沒有人,隻有一大片綠油油的農田和一小片的落葉鬆樹林。連隻狗也看不到。
要想在這樣偏僻的小道上,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似乎也極有可能。
“我隻想找到馬格麗,確保她們平安。”姚偉沉聲說道。
浩然不動聲色,目光並沒有從姚偉身上移開。
有時候,不說話或者少說話,會給對手帶來更大的壓力。現在是需要給姚偉更多壓力的時候了。
姚偉的身體好像不由自主往邊上動了動,似乎要離開李浩然的虎視眈眈的目光。但李浩然並沒有留給他機會,他的眼神依然像一把鋼絲篩,上下篩著姚偉。
“該告訴你的,我都已經告訴你。”姚偉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極力抗拒李浩然帶給他的巨大壓力。
浩然隻是應了一聲。
“我什麼也不知道。”姚偉的聲音有些嘶啞,雙眼瞪得像個銅鈴。
浩然還是沒有說話。
“所以,現在我就走。馬上就走。我不會再跟你一起。”姚偉轉身要走。
李浩然又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等到姚偉走了四五步,他才慢悠悠地說道“我想你會認得這個。”他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個塑料袋。
很小的塑料袋。
姚偉回頭看了一眼。塑料袋太小,以至於就算在距離四五步的地方依然看不清塑料袋裡裝的是什麼。看上去隻是黑乎乎的一團。
“這是什麼?”
“泥巴。”確實是黑乎乎一團的泥巴。
“泥巴?”姚偉幾乎要笑出聲,一副“你是在逗我嗎”的神情,“如果我們回到三十年前,或許我還有心情跟你玩一次過家家,但現在我可沒時間陪你玩泥巴。”
玩泥巴?李浩然突然想起一曲改編神曲《我在東北玩泥巴》,搞笑得令人笑掉大牙。可惜的是現在他們不在東北,也沒有泥巴玩,更沒有玩泥巴的心情。“你不想聽聽我是從哪裡找到的這團泥巴嗎?”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嗯,我不想知道,哪怕這團泥巴從月球上帶回來的,那也跟我沒關係。再見。”姚偉頓了頓,斜著眼看了李浩然一眼,“最好永不相見。”
“從你家裡。”李浩然好像並沒聽出姚偉話裡的譏諷之意,“準確地說,是你家的鞋櫃裡找到的。”
“哦,你還真有心。”姚偉帶著更明顯的譏笑,“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幫我擦鞋呢?”
“感謝就不必了。”李浩然平伸著手,捏著塑料袋,並沒有收回的意思,“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留著這團泥巴?”
“這應該不用問吧。”姚偉故意壓低聲音,“這涉及隱私。”小孩玩泥巴,這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一個成年人玩泥巴,好像就是隱私問題了。當然,有些人獨獨偏愛小孩的嗜好,比如喜歡玩玩具、收藏木偶,比如喜歡玩蹦蹦車。隱私就是嗜好,但嗜好並不一定是隱私。
李浩然瞥了姚偉一眼。“這團泥巴是從你的鞋櫃邊上發現的,而你鞋櫃裡的一雙黃色皮鞋鞋底也發現有同樣的泥巴。我曾經拿著這團泥巴找到鑒識組化驗,發現它跟紫藤花濕地的成份一模一樣。準確地說,是跟被害人鞋底的泥巴成份一模一樣。”
姚偉臉色刹那間慘白。
“根據馬格麗的口述,並按照你回家的時間節點,這意味著在那個時間段,你曾經去過紫藤花濕地。難道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姚偉額頭的青筋開始慢慢顯現,如同一條條橫亙著的高山山脈。他的雙眼透射著血紅色的目光,“聽著,馬格麗是我的至愛,是我的唯一。在沒見到她之前,我什麼也不會說。”
浩然像是料到姚偉的反應,表情極為平淡,慢慢收起那團泥巴。“好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