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李浩然知道吳建國還有條件。
“你壺裡的酒還有嗎?”
“酒?”李浩然很驚訝。這是上班時間,像他這樣無所事事的人員,喝不喝酒倒是無所謂,而吳建國還是一個公職人員。
李浩然雖然感到驚訝,但還是把手中的酒壺遞給了吳建國。
吳建國端起酒壺,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往裡灌了一口,眉頭皺了皺,“酒壺很精致,但酒?”
酒是一般的酒,李浩然也想買好酒,但錢呢?
“你知道嗎?我以前也喜歡喝酒。酒能助興,也能解壓,挺好。”吳建國又喝了一口,“但酒也能誤事,也能害人。”
指的是酒,還是指的人?指的是事,還是指的物?李浩然不明白吳建國所指,有些茫然。
吳建國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想要的資料,在我辦公室裡,我可以給你,你想要其它的東西,如果我能提供,我依然會給你,但我不參加調查。”他把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就像做出一個重大的艱難的決定一樣。“你的調查。”他把酒壺還給了李浩然。
“你不參加調查?”李浩然更覺得奇怪。在參加王雄葬禮之前,吳建國可是板上釘釘、信誓旦旦地要跟李浩然同一條船。但現在,卻忽然改變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我得繼續做好我的好好警察,做我的好好所長。”吳建國的語氣好像有些傷感,流露出無限的悲傷。
“看,他就是李浩然。”李浩然還沒從吳建國的態度回過神來,就聽到有人在大喊。
是女人的喊叫,就是那個胖胖的女服務員。看得出來,女服務員很嫌棄李浩然,就像突然踩到一堆狗屎,或者吞下一隻蒼蠅。
餐館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不管之前有注意到李浩然的,還是沒注意到李浩然的。
對,我就是李浩然。李浩然心想,他的逃犯嫌疑已被解除,可現在的局麵如同他還是一個重大的逃犯一樣。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李浩然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們,他們跟那個胖胖的女服務員一樣,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種極度鄙夷、極度嫌棄的表情。他們同時踩到了一堆狗屎,或者吃到一隻蒼蠅了嗎?可是這裡是餐館,哪裡會有狗屎?現在還在寒冷時候的初春,又哪裡會有蒼蠅?
很快,胖乎乎的女服務員給了李浩然一個答案。
“就是他,害死了王董事長,現在又要害我們沒有工作,沒收入。”胖女服務員指著李浩然大喊大叫。
餐館裡的人們都站了起來。
“讓他滾出去,永遠滾出大鄉鎮。”不知是位仁兄喊了這麼不禮貌的話。太不禮貌了。但現在是誰喊這樣的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從餐館裡所有人的表情上,都可以發現,他們都有那個意思。意思簡單明了,準確無誤。讓李浩然滾,讓李浩然滾出大鄉鎮。
難怪。從他一進入餐館,人們就已經認出了他是誰。所以,他才會感覺他們的神情這麼奇怪,而那位胖胖的女服務員還拿著手機上的照片,確認是不是他本人的尊容。說實話,他長得不醜,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帥氣的。他一度以為那個胖乎乎的女服務員盯著他看的緣故,是因為他長得很帥。自作多情。情多泛濫。
“滾,滾出大鄉鎮。”在王雄的葬禮上,李浩然聽到過這句話。間隔時間不長。他很清楚地記得這句話出大鄉鎮鎮長劉建軍。現在,一模一樣的話,就出自女服務員那兩張又肥又厚的嘴。錯了,是出自所有在餐館的人們口中。
李浩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吳建國。吳建國是大鄉鎮警察所所長,對於大鄉鎮而言,那就是權勢遮天的大人物。他不是一個逃犯,調查案件也沒有錯。所以,他希望吳建國能夠站起來,為他說一句話,讓他安安心心地喝幾口酒,然後閃人。
如他所願,吳建國果然站了起來,向眾人擺了擺手。他的樣子就像一個官員在向他治下的子民揮手示意,接受萬民的敬仰和崇拜。吳建國本來就是官。他笑道“對,他就是李浩然,就是想要讓我們又回到從前困苦生活的罪人,而我是大鄉鎮警察所所長,理應擔起驅逐他出鎮的責任。現在,我就把罰他永遠不能回大鄉鎮。”
李浩然恍然明白,吳建國為什麼要說那幾句如夢遊般的話。
酒能助興,酒能解壓,亦能誤事,也能害人。
好像說的也是這個理。
同樣讓他沒想到的是,劉建軍的話,在大鄉鎮居然能執行得這麼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