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夏娃看到了她追尋至今的事物。
在巨大到無法形容的地下空間之中。
有著五座同樣巍峨到足以稱為山嶽的龍頭埋首於此。
而在龍首的下方，則是幽暗冰冷且終年回蕩著恐怖回響的風暴海。
新大陸是由五頭古龍自願犧牲而撐起的世界。
作為次子的龍們犯下了大罪，但是龍們也在最後時刻幡然醒悟，而試著彌補了自己的罪行。
所以古龍中的最後一位得到了寬恕和赦免，並再度獲得了本已失去且不為人知的古老賜福。
但那是已經結束的過去。
而在這兒，這兒隻有厚重的曆史。
在如此深邃的地下，本應暗淡無光，隻有那波濤撞擊龍骸的恐怖回響。
但出人意料的卻是，這兒並不黑暗，且異常明亮。
雖趕不上太陽照耀下的美好世界，可也不差於明月高懸的白色原野。
究其根本便是那漂浮在龍首上的太陽亦或是月亮。
因為這已經和岩土同化的龍頭過於龐然，所以小女孩直到此刻走到了龍頭邊緣，才是靠著其餘四座龍首知道了她們腳下的是什麼。
“那是龍嗎？好大的龍啊！”
很顯然，在這樣壯闊的場景下，最吸引小女孩目光的不是那作為光源的事物，而是遠方若隱若現的巨大龍頭。
莉莉絲的目光卻是與小女孩相反，她一直靜靜的看著那宛若太陽又好似月亮的光源。
直到聽到了小女孩的聲音後，她才是微微低頭說道：
“是的，那是龍，而且是古龍。新大陸是由五頭古龍撐起的世界，你應該知道吧？而你眼前的就是這個古老傳說最好的證明。”
“那麼那是什麼？”
彷佛是與莉莉絲完成了交換一樣的，小女孩的目光已經從龍頭轉移到了那照亮一切的光源上。
對此，莉莉絲微微沉默，但最終她還是給出了回答：
“在龍們犯下大罪的時候，長子們的戰爭已經曠日持久，作為兄弟的祂們在此刻早已犯下了弑殺血親的原罪。”
“而在那些已然遇難的長子之中，拿走了眼睛的眼睛也是其中之一。本該活到最後的祂，因為擁有著讓祂所有兄弟都感到忌憚的力量，反而沒能走到最後。”
“在祂死後，被祂帶走的眼睛也是至此不見了蹤影，但據說，按照某個早已無法考究來源的傳說而言。”
“是末子帶走了眼睛，並在五位古龍獻上一切永墜陰暗地底的時候，將眼睛化作了太陽與月亮，以永遠照亮獻身的古龍！”
“我曾經覺得這是無稽之談，畢竟那隻是一小段已經因為文化失傳而異化成了小曲的傳言。”
“畢竟我不覺得叛徒們會有如此高潔的操守。”
“可現在，事實證明了我才是那個淺薄的人。當然，也或許是在長久的歲月中，祂們中終於有人悔悟了。”
隨著莉莉絲的話音落下，小女孩便是驚呼著看見那光源竟是朝著她們緩緩飛來。
一直飛到了她們身前才是徹底停下。
“那是，那是眼睛？！”
本該無比恐怖的一幕，卻因為那眼睛的無比神聖而讓小女孩都是忘記了恐懼，隻覺得萬分神奇和挪不開眼。
“是的，孩子，那
是眼睛，末子留在此處的眼睛。”
語言上的歧義讓小女孩不解道：
“末子的眼睛？”
這個本該是小孩無知的笑言不知為何的卻是讓莉莉絲都是為之一怔。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的為之一怔。
看著小女孩愣了許久後，她才是回神笑道：
“不，看來你先前完全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那不是末子的眼睛，那是更加古老更加神聖的算了，小家夥你不用知道這個。”
“來自過去的汙穢，不應該臟了新生命的美好光輝。”
說到這兒，她沉聲補了一句：
“哪怕隻是小小餘音也是如此！”
這種常人都是無法理解的言語自然讓本就隻有幾歲的小女孩更加不解。
但小孩子卻往往能夠看穿本質。
所以她轉而問道：
“那麼大姐姐你是想要得到那雙眼睛嗎？那麼為什麼你不去拿呢？是不能拿嗎？”
那就是莉莉絲想要的，這是小女孩都能看出來的事情。
可莉莉絲卻是在自己追求的寶物麵前，一直停在這兒給她這個小女孩解釋。
這樣的問題讓莉莉絲苦笑了起來。
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雙眼睛後，莉莉絲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頂道：
“因為我不敢。”
“為什麼呢？那個很危險嗎？”
“不是那雙眼睛，哪怕其主人早已離開，作為遺物的它們也不會是危險的事物。因為它們延續了那份溫柔！”
“那到底是為什麼？”
小女孩越發不解，莉莉絲也終於給出了答案：
“因為危險的是我！”
這個回答讓小女孩不安了起來，她牽起莉莉絲的手就想要往來時的地方走道：
“那麼我們還是走吧，大姐姐，我們不要那個了！”
小女孩的手終究沒有拉動莉莉絲。
她雖然感到遲疑，可會來到這兒本就說明了她的選擇。
重新笑著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頂後，莉莉絲放開了小女孩的走上前去。
無需任何多餘的舉措，隻是抬起手來，便是拿到了這雙眼睛，摘下了地下世界的小小日月。
照耀了整個地下世界的光明開始在這一刻急速收縮，隻餘下了莉莉絲手中的小小一縷。
在片刻的凝視後，莉莉絲再無任何遲疑的將眼睛放進了眼眶之中。
在這一刻，光明徹底消失。
小女孩充滿恐慌的聲音也是跟著響起。
“大姐姐，大姐姐你在哪兒？你怎麼了？”
小女孩本能的朝著先前所見的方向走去，她急於找到那個溫暖的身影。
好在她的聲音才是響起，光明也是重新浮現。
隻是這一次的光遠比之前的暗淡，但與之相對的，這一次的光似乎多了幾分溫暖和柔情。
末子將眼睛化作太陽和月亮，照耀了獻身者的身前身後。
而拿走了這份光明的莉莉絲·夏娃則是獻出了自己的眼睛作為交換。
看著抬手送出光明卻雙眼滿是血淚的莉莉絲·夏娃。
小女孩不由自主的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誰？”
依舊穿著那一身輕薄衣物的女人此刻再無絲毫妖豔。
轉過身來的她聖潔而充滿慈愛的對著小女孩說道：
“我是夏娃。”
說完，她便是略顯落寞的低下了頭。
“是的，我是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