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來看,阮頌當年就是吃了未出茅廬、道德品格太高尚的虧,多少帶點正經文人的風骨,不如小人臉皮厚,不願意乾吵架扯破臉皮這些雞毛蒜皮掉價的事。
但事實證明,這年頭就是越小人、越沒臉沒皮沒原則,才混得越好。
陳嚴怕就怕他到現在也還跟個學生一樣高尚,語重心長道:“頌啊,咱今年也26了,再不舍下身段去爭點什麼,就真的連人家屁股都要摸不到了。”
阮頌:“誰說我不爭了?”
陳嚴:“什麼誰說你……啊?”
“我說誰跟你說這次我不爭了。”阮頌淡然的聲線和著晚風,清清冷冷送進陳嚴的耳朵。
陳嚴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阮頌已經緊跟著說:“他這次死定了。”
然後電話就掛了。
陳嚴整個茫然不知所措。
他猜想過阮頌勃然大怒不肯放過,也猜想過阮頌心平氣和堅守格調風骨。
但現在又平靜又放狠話是什麼情況?
狠人進化了?
醫院走廊裡森林的涼風一吹,陳嚴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阮頌從陽台回去,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變化,好像隻是講了一通很普通的電話。
正好時間不早,阮媽媽也想睡了,是特地等著他接完電話,給兩個孩子一起叮囑幾句。
“小頌你不許再欺負欽鳴了聽見沒。”
阮頌又是無語又是好笑:“乾脆我姓任,讓他跟您姓阮得了。”
阮媽媽壓根不接話茬:“也不要吵架,有什麼事好好說。”
任欽鳴應得積極:“知道的阿姨,我不會跟頌哥吵的。”
但阮媽媽擰眉,著重點名自己兒子:“我說的是彆人嗎阮頌,你不要每次得理不饒人,欺負彆人說不過你。還要欽鳴對你怎麼好啊,上哪去找第二個這麼能忍你脾氣的。”
視頻當場,直播間裡那麼多彈幕都還看著。
阮頌就這麼當著全網的麵,被長輩毫不留情麵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他心裡幾乎已經肯定他媽媽是裝的。
什麼不記得他們已經分手了,分不清去醫院探望的是自己還是任欽鳴,全是裝的。
但他依舊半點脾氣沒有,望著鏡頭正想努力憋出兩句什麼,就覺臉上忽得一熱。
任欽鳴竟是摟上他的腰,毫無征兆在他左臉親了一口,然後認認真真保證:“阿姨您放心吧,以前頌哥跟我生氣,都是我惹他不高興,以後不會了,再也不吵了。”
阮媽媽一副“我還不了解我兒子”的模樣氣笑:“反正你就慣著他。”
任欽鳴的胳膊還霸道地橫在阮頌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台詞念多了,對著鏡頭說酸話丁點不嘴軟:“隻要頌哥要我,我怎麼樣都可以。”
阮頌絕不承認當他望進身邊人深邃閃爍眸子的那一刻,就像是有某種被他遺失已久的東西失而複得,居然為簡簡單單一句空口承諾,動容幾分。
他能看出任欽鳴正期待著自己回應點什麼。
但阮頌最終也隻是不動聲色往下咽了咽喉結,說:“廢話夠了就趕緊休息,彆成天說些有的沒的。”
說完,視頻掛了。
彈幕一如既往開開心心刷著阮頌“反矯情達人”的title玩梗,絲毫沒察覺兩人的異樣。
薑淇淇大概是掐著時間等他們視頻結束,才站在外麵敲的門:“頌哥、欽鳴哥現在如果方便的話,來一下我們房間吧,得合計一下明天采購什麼東西,找聯絡員那邊問價。”
“來了。”
阮頌收起手機便打算撩開腰上的胳膊起身。
但任欽鳴並不如他意,輕輕一用力就把人重新勾回懷裡,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剛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訴你我的鎖屏密碼。”
這是一句廢話。
所以阮頌合理斷定這人大概是看出了他接完電話,心情不太美麗。
於是他也扭頭,拿後腦勺對攝像鏡頭在他耳邊回道:“除了你,還會有人把喜歡誰,就用誰生日當鎖屏密碼這種小學生習慣,從高中一直保留到現在?”
彈幕光能看見兩人親昵摟到一起,卻聽不清說了什麼,恨不得當場眾籌,給節目組買個十箱八箱頂配收音設備。
“那我就是這麼俗。”任欽鳴琢磨自己總算是正大光明摸著了阮頌,胳膊一賴到人家腰上就不肯撒了。
阮頌生拉硬拽,直接用掐的也不撒,就這麼死皮賴臉把人抱著,兩條胳膊頑固得像鐵烙,阮頌好幾次想要從床上站起來都被他拽回去。
拉拉扯扯,阮頌最後都被他弄沒轍了,終於說了句彈幕能聽見的話:“人家薑淇淇一屋人還等著,你胳膊到底撒不撒。”
任欽鳴理直氣壯:“不撒,他們自己先商量,我就想抱會自己老婆。”
阮頌真是被他這聲“老婆”惡寒到氣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隻是心中的鬱結好像也隨之排解,沒好氣賞給他兩個字說:“土狗。”
當天晚上。
顧嶼洲看完直播正準備睡覺,微信便彈出一條消息。
來自一個他還沒設置備注的聊天框。
【有錢我也不嫁給你頌:你這項目我接了,條件聽我通知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