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圈子不同,影視圈最最司空見慣的事就是欺負“新人”。
而且這個“新”並不挑人,哪怕你出手就是十幾個億,隻要不符合大家心中約定俗成的門檻,那也就和普普通通的小白沒什麼分彆。
因為這裡聚集了太多太多各行各業跨界過來想撈錢的有錢老板,大家不認你荷包裡的錢,隻認你在圈子裡的人脈關係。
如果你既不懂專業,又沒有靠譜可倚仗的熟人在前麵領路,稍稍帶一把,那傍身的錢財反而成為負擔。
活生生一頭待宰的肥羊誰能不眼紅。
當年的劉老爺子就是上了他在其他領域“經驗主義”的當。
想當然地認為一個影視項目,如果它的演員、承製方、發行方,等等一些列參與班底都能叫的上名號,也能考察到不錯的成績,最後合在一起的結果大概率就不會差。
從理論上來說這當然沒錯。
就連真正實實在在參與了製作的專業人員都不能確定哪些項目能爆,哪些項目不能爆,看製作班底的確也是業內很多投資人的硬性標準。
隻是大家拿這個當做標準的前提,是有準確的信息來源。
在他們這個行當裡因為輕信一麵之詞,後續臨時變卦、貨不對板的案例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甚至很多就是故意出來騙投資的。
前麵當著你的麵,把自己的各種人脈本事吹的天花亂墜,逼真得不得了,等到後續錢一到賬,根本不好好弄,反手便是卷錢跑路,謔謔一把說項目黃了,還你一句“投資有風險”。
當初跟劉老爺子拉關係想要說服他投錢的製片人,在阮頌眼裡差不離就是這麼個大忽悠。
旁邊走過路過聽見兩人談話的人其實還有很多,隻是大家見怪不怪,不知道老爺子的身份,明顯沒有想要多管閒事的意思。
阮頌也就是聽那人越說越離譜,實在聽不下去才橫插了一嘴:“但凡是個請得起一線明星的劇組都叫自己大製作,都在平台那打S級,但最後播出血本無回的比比皆是,本質還是要故事劇本過硬,不然請再有流量的明星也是白搭。”
光是聽那人嘴裡說的幾個大熱的名字,阮頌就知道這項目真不了。
這些人真正在這個時間段的檔期排到了哪,他好巧不巧從袁印海那聽說過。
隻是他不好直接戳穿,換一種委婉的提法。
那人在生日宴會上看清他的臉,自然知道他是袁印海學生,算盤落空連個爭執的廢話都沒有,強撐墊上兩句“慧眼不識珠”忿忿離開。
老爺子剛被忽悠提起來的興致,瞬間敗下,對阮頌很是不滿。
但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阮頌無心給自己找麻煩指認那人是騙子。
隻能對他一味迷信製作班底的投資理念規勸:“班底是得看,但班底決定不了一切,剛剛那個人說的都是曾經有名的,大火的代表作至少得往前數四年,這四年裡無聲無息撲了多少沒人確切知道。”
包廂裡,劉老爺子主動幫阮頌和任欽鳴斟上茶,笑吟吟:“要不是你當初隨口提了那麼兩句,我後來肯定還得上當。”
阮頌立刻搖頭:“以前沒了解過的確實不容易辨認,製片人們都很能包裝。”
陳嚴一通聽下來覺得自己終於有點明白。
和著因果循環,這市中心的彆墅是拿來“報恩”的?
果然劉老爺子說:“所以你們也不用有顧慮,我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看給你們拿來辦公挺好,樓下就是奶茶、咖啡廳,年輕人喜歡,出行也方便。”
他一看阮頌今天這穿著打扮就知道他心裡肯定沒少犯嘀咕,怕自己圖謀不軌。
但阮頌一碼歸一碼,掰扯得相當認真:“九千萬可能您覺得不是多大的事,但對我來說真的誇張了。您能一個熟人沒有,單靠自己投中那麼多爆款,實實在在是您自己的本事,跟我那兩句話沒多大關係。”
他隻是說不能迷信班底,可真正落到實處做功課的還是劉老爺子自己。
“就不能當我這房子也是投資嗎?”
阮頌有話直說:“如果隻是單純的投資,我肯定不能接受。無功不受祿,我自己到底幾斤幾兩心裡掂量得清楚,值不了這麼高的價。”
劉老爺子意外:“我還以為你跟你男朋友談戀愛,對這些早就習慣了。”
任欽鳴斂財的能力毫無爭議。
這還是阮頌第一次聽見有人把任欽鳴稱呼為他的男朋友。
想當初他可是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隻能以“任欽鳴的男朋友”出現。
但阮頌意有所指說:“其他人掙得多,那是他們的事,任欽鳴不參與,我更不會參與。”
掙得多納稅比例就高,掙一半至少交一半,大家挖空了心思偷稅逃稅那當然顯得娛樂圈人人都是億萬富翁。
“我倒是沒想到我還能碰上送錢都送不出去的一天。”劉老爺子好笑。
顯而易見,事情發展到這和在場所有人預想中都不太一樣,但氣氛也更放鬆了。
知根知底,有什麼都敞開了聊。
正好門口有侍者敲門。
阮頌喝完茶杯裡的茶,衝門外招呼示意人進來:“那您就直說了唄,除了工作室還有什麼彆的要求。”
進門的侍者手裡拿著罐裝茶。
劉老爺子正奇怪他沒喊人換茶,任欽鳴已經主動起身接過茶葉解釋:“過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準備其他見麵禮,就從茶村那邊帶了點特產,您要是喝了覺得好,一會讓服務員把禮盒打包寄到您家裡,平時過來也都能喝。”
說完,任欽鳴也沒讓侍者在包廂裡多停留,徑直挺直腰杆坐在茶台邊上幫眾人沏起茶,架勢有模有樣還挺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