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裡,阮頌抱著胳膊直勾勾看他依舊鎮定,仿佛一件平常小事,隻有他大驚小怪:“反正你遲早也是要從這搬出去的,早晚的問題,現在給你小姨打電話,就說以後去我家。”
任欽鳴嘴唇微張。
阮頌已經抬手拎起他床上的書包:“趕緊行不行,幾點了都,你洗了澡我還沒洗。你不是好奇我家裡有沒人管我,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儘管任欽鳴很懵,但五分鐘後他還是稀裡糊塗和阮頌並排出現在了深夜的大馬路。
渾身家當隻有一個行李箱、一個書包。
電話裡,女人一聽說他要和同學回家住,一萬個歡欣鼓舞,明顯早在心裡覺得這地方不適合他,隻是之前實在找不出其他解決辦法。
連忙在那頭叮囑:“就是今天去找你那個學生吧?那乖乖你到了彆人家嘴要甜知道不?等我明天給你拿點錢去。那邊家長我就不見了,怕人家覺得我不正經,就你自己把錢給人家家裡。”
任欽鳴這通電話開著免提。
小姨的話一字不落落進阮頌耳朵裡,他臉上又開始燒得慌,眼神下意識瞟過去。
其實他們都知道如此草率住進同學家裡很不正常,彆說他跟阮頌還算不上熟。
好在阮頌給他留足了麵子,臉上神情沒有任何異樣。
任欽鳴隻能順著應:“……知道了小姨,您忙吧。”
電話掛斷,阮頌雙手空空在他前麵帶起路:“我家在學校另一邊,走過去估計二十分鐘。”
路上光線昏暗的路燈照在阮頌單薄的身上,把影子拖得很長。
任欽鳴拖著行李,一前一後掛著兩個書包,胸前是阮頌的,背後是自己的,大型零掛件一樣乖乖巧巧跟著,直到現在都還有些無措。
正想問問是不是真的可以這樣,就見阮頌抬手搓了下胳膊。
雖然隻是一下,但任欽鳴還是站定費勁把兩個書包摘了,打算脫掉身上的運動外套。
阮頌一路走在前麵,聽見身後行李軲轆勻速跟進的聲音忽得停住,還以為這呆子終於後知後覺打算跟他扭捏客氣一下。
卻是在回過頭的瞬間,肩上猝不及防被搭上件暖烘烘的肥大外套。
任欽鳴則隻剩剛剛在房間裡穿的那件短袖,直挺挺站在晚上蕭瑟的夜風裡,察覺不到冷一樣,主動解釋:“我體溫比較高,不怕冷,嗯……外套也是我剛洗過的,很乾淨,不臟。”
“……”
阮頌捏著他的外套頓了又頓,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重新扭頭帶起回家的路。
可任欽鳴那呆子偏偏這回不呆了,像是透過混沌的夜色聽見了他卡在嗓子眼的“謝謝”,冷不丁打開話匣。
“班長你人好好。”
“……”
“班長,你家裡是和爸爸媽媽住,還是爺爺奶奶也在?”
“……”
“班長你多大啊,我是12月的生日,好像比班上很多人都小一點。”
“……”
“班……”
“彆班了!求你閉嘴!”
“但是班、咳,我不知道哪樣才算嘴甜,感覺還是太麻煩你了,如果你家裡人不同意我……”
“我已經給我媽發過短信了,她沒意見,不要再逼逼了專心走路!”
阮頌那時候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惱羞成怒,更不是多熱心慷慨的人。
隻是因為任欽鳴就那麼活生生擺在他眼前,他沒法做到真的置之不理,自己心安理得回家。
他不明白,任欽鳴自然也不會明白。
但任欽鳴就是忍不住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傻笑,好像肺部鬱結已久的東西通通隨風去,拖著家當更近一步湊到路燈下形隻影單的人身邊:“班長你人好好。”
阮頌直接把他外套拉鏈拉到領口最一句就給我滾。”
任欽鳴立馬閉嘴收音。
就是忘了把笑也連著一起收回去,漏了兩聲飄進阮頌耳朵裡。
阮頌:“…………”
請問現在反悔把人丟了還來得及嗎?
阮頌出走一晚上的理智終於回籠,還沒把流浪小狗領回家便已經開始後悔。
殊不知自己生悶氣落進任欽鳴眼裡隻會更可愛,讓任欽鳴更想和他說話。
…
當天晚上任欽鳴跟著阮頌回家,看到空無一人的房子才得知阮媽媽在廠裡兩班倒,隻要輪到夜班就是一整晚沒法回家。
家裡除了主臥和次臥,也就客廳那張沙發還能睡人。
但任欽鳴塊頭大,沙發又窄又硬,要是放他上去睡一宿估計腰都得折。
於是阮頌秉承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上的要強原則,大發慈悲把自己的床分了流浪小狗一半,給他找來一床全新的被子。
醜話說在前頭,三八線一板一眼給人劃清楚,言之鑿鑿:“越線就再也彆想進我房間。”
任欽鳴認真點頭啊點頭。
然而第二天一早。
阮頌自己越了。
任欽鳴原本好端端在自己被分到的坑裡睡著,莫名其妙覺得懷裡有個東西在拱,一睜眼便對上阮頌呆毛亂翹的毛腦袋。
他又呆呆。
所以這要怎麼算?
作者有話要說:頌:…………我勸你最好偷偷把我塞回去,伸手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