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兵馬司總司。
三樓的一處堂衙內,馮淵陰狠著臉將桌上的公文掃落,侍女站在一旁,動也不敢動,儘量讓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
過了許久,馮淵才勉強壓下怒火,咬牙說道:
“通知死牢,放人。”
“是。”侍女心中大鬆,連忙去了。
等侍女走後,馮淵的陰狠瘋狂不再,取而代之的隻有一片幽深。
“吳家敢違抗我的命令,看來是又投向了田家,家族那幫蠢貨,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嗬……也難怪一天天內鬥不休,給了田家喘息之機。”
他坐在主位上,灑落的茶水反映出馮淵普通的麵龐。
然而出身世家大族,有著良好血脈的他,怎麼可能容貌普通呢?
馮淵雖然出自內城的大族馮氏,但他的出身卻不好,他的父親是馮家第三代的精英,在一次宴會之中他被人灌醉,接著,馮淵的母親出現了……
而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就是馮淵的母親將要臨盆的時候。
因此,他從出生起就飽受排擠、打壓,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對象。
這種現象直到他十歲那一年才開始改變,他的父親達到了歸腑境。
儘管馮淵的父親從未理會過他,但那些排擠欺壓他的人也在這一刻起,消失了。
他有了修行的機會,接著,便是他根骨的展現,十五歲修行,十六歲煉血,十八歲鍛骨。
如今,僅僅二十歲便已經是淬髓。
馮氏上下頓時歡欣不已,都以為家中四代出了一個麒麟兒!
昔日從未正眼看過他一眼的父親,將他的名字寫進了族譜,曾經那些欺壓他的人被他們的長輩帶到馮淵的麵前被迫低頭。
可很快,馮淵的天賦被揭穿了,他被查出服用禁藥,壓榨了潛力與壽命,終身將止步淬髓境界。
一時間,馮淵又回到了曾經的境地。
最後,不知道是不是他父親良心發現,將馮淵送出了馮家,來到外城坐上北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一職。
“父親嗎……嗬嗬。”
……
牢獄。
嘎吱!
牢房的大門被打開,正在閉目養神的林閣緩緩睜開雙眼,初時帶他進來的捕役恭聲道:
“大人,您可以走了。”
這倒是讓林閣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麼快,也這麼容易就被放出來,本以為最少也要被馮淵以查清緣由為名,關他個兩三天呢。
林閣剛剛走出地牢,忽地心有所感,胸前沉寂的石鏡竟有了異動。
林閣意識沉入其中,隻見這方鏡中世界中,景物不斷的變化,一股渴望傳入林閣的心中。
“那是……”
突然之間,地麵出現一絲輕微的震動,短短的數息之後,這絲輕微的震動就暴增了數倍,地麵顫動。
東郡城內,金鐵鏗鏘,一聲暴喝若驚雷響徹天穹。
“妖族!”
林閣一驚,他翻閱過大周曆史,妖族儘起大軍進攻邊境,雖然大周極力鎮壓,但依舊有一些遊散的妖族煉氣士逃出戰場。
隱匿在蒼山古林,無儘山澤之中,東郡臨近東海,在附近千裡之內的百妖山脈中,就有數位逃竄的妖族煉氣士。
每當獸群積攢到一定程度,遊竄的妖族就會掀起一場獸潮。
轟隆隆!
大地震蕩,這一次卻是來自東郡城主府之內,城內護衛甲兵得到命令,立即出城迎戰。
三大家族,無數武者紛紛持器而出,街道之上勁風獵獵,數千人齊動。
呼!
倏而,一道火紅色的光芒自城池中央升起,那是一個身著赤色鎧甲的中年人,身姿雄健,黑發晶瑩,手中握著一杆血紅長槍。
一股強大的氣息籠罩四方,強烈的法力好像一輪烈日東升,普照四方。
“城主!”
城池之中,無數甲兵大吼,眼中透出敬畏之色,下一刻,中年男子踏步而出,眨眼間就出現在百丈之外,呼吸數下,便到了東郡城外。
好快的速度!
林閣透過石鏡看到這一幕,頓時瞳孔一縮。
“這就是煉氣士的力量嗎?”林閣心中喃喃道。
他成為武者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什麼是妖族,我要去看看。”
下一刻,他大步跨出,隨著人流的方向,朝著城池外趕去。青黑色的城牆外,氣血衝霄,東郡城池的五千護衛甲兵殺氣騰騰,他們手握兵器,血氣鼓蕩。
方圓十數裡,五千甲兵的氣血讓空氣都凝滯了,天空之上,一道赤色身影淩空而立,城主顧萬仁凝神遠視。
一股磅礴的氣勢在升騰,遠遠望去,好像一口熾熱的烘爐懸浮在天地之間,那是精神勾連天地,這股力量撼動人心。
他的身後同樣漂浮著數道垂垂老矣的身影,那是三大家族的明神武者,武者到了這一步已經誕生了精神力,將天地之力與自身氣血相合煉就的法力,已經初具神異。
隻是不如煉氣士那般,直接以精神就能夠做到踏空而行,而是需要時時刻刻都要消耗法力,他們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太久。
林閣勉強鎮定心神,神庭中石鏡微微一顫,一股清涼之意彌漫,讓他迅速從那天地之力中掙脫出來,不為所動。
林閣駭然,這還是相隔數百丈,若是正麵對敵,不需動手,這股力量就足以壓迫心神,不戰而屈人之兵。
“難怪一定要精神達到超凡才能突破煉氣士,脆弱的精神即便引來了天地之力也不過是在體內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來了。”
察覺到身後有人開口,林閣猛然回頭,不是田萬鈞又是何人?隻是不同以往的一身飛魚服,今日的他身著銀色甲胄,更具威嚴。
“大人。”林閣拱手行禮。
“此次妖族煉氣士領兵來犯,其中不乏一些有著特殊天賦能力的妖獸,你要小心。”說罷,田萬鈞手持雙槍,頭也不回地向著獸群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