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燦耳朵一熱,有種被人當場捉住短處的窘迫,轉頭去看車窗外城市夜景,左手欲蓋彌彰地將發絲捋到耳後。
她的手指白皙修長,手腕纖細隱約可以看見交織在一起的淡青色血管紋路,腕間戴著一個顏色老舊的銀鐲,很多年不曾退下來過。
權燦首飾盒裡的奢侈品多不勝數,她也極愛炫耀那些,能讓她挑中戴去學校的飾品往往都是品牌還未發布的新品,被人圍起來恭維時總笑得情真意切。
這麼愛出風頭的一個人卻長年累月戴著這個銀鐲子,裴東曜很想問她是誰送的,卻明白不管是時機還是資格他都沒有。
順著她視線朝車窗看去,霧蒙蒙的車窗上隱約露出城市燈火,而在他眼中比萬家燈火更撫人心的是她映在車窗上的側顏。
江慕禮到底有什麼吸引她的,讓她著迷到眼裡裝不下其他人。
裴東曜覺得她挑衣服飾品的眼光都要好過挑男人數倍。
他百無聊賴地想著,看到車窗外江慕禮回來的身影,有些掃興地收回目光。
權燦那側的車門打開,風雪倒灌進來,吹得她發絲飄揚,有幾縷隱晦地纏繞在裴東曜指尖。
權燦未曾察覺,她看著江慕禮在車外半跪下來,將她的腳托在手掌,細心為她穿上剛買來的羊絨厚襪子。
外麵寒風呼嘯,碎雪紛飛,他的額頭卻布滿汗珠。
江家鬆柏一樣積霜沉穩的少爺,在這樣一個飄雪的晚上四處奔波隻為給她買一雙襪子,放在以前權燦一定會感動至極。
隻是現在,她的眸底唯餘冷嘲,他的動作無不小心,仿佛在維護什麼稀世珍寶,她卻想起最艱難時他漠然旁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終於擺脫掉的喪家之犬。
直到此刻她才相信愛意真的可以偽裝,深情儘數反噬,江慕禮一直在騙她。
可她以前的確是真心實意想嫁給他的。
江慕禮在這時抬頭,看見她眼底積暈的水汽,“怎麼了燦燦?”
“你會一直對我好嗎。”權燦問。
江慕禮無奈,覺得她真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於是保證,“我會一直對你好,不管你是權家的小姐,還是其他什麼身份,在我這裡燦燦永遠最重要。”
騙子。
權燦抬手為他擦拭額角汗珠,突然想到有段時間在她朋友圈很火的文案。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江慕禮,你脫口而出的謊言,我曾經信以為真過。
兩人之間看似溫馨的氣氛被裴東曜開車門的聲音打斷,權燦隻覺發絲被扯得發疼,回頭去看時人已經走遠了。
江慕禮才注意到他一直坐在車裡,追問道,“你去哪裡?”
裴東曜腳步不停,留下一句“回家”,瘦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裡,積雪的地麵留下一串腳印。
江慕禮沒再管他,對權燦說,“我也送你回家?”
權燦點頭,收回腳穿上棉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