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夏雨桐說完，看了一眼蕭問劍的電腦，更高興地說：“是藥廠資料嗎？”
蕭問劍苦笑：“是，桐姐，我感覺是個大坑，我這回慘了。”
夏雨桐心情複雜地說：“你可以躲，我是躲都躲不了，看來基層工作經驗，真的很有必要。”
顏穎終於吃完早餐，對蕭問劍說：“蕭董，下雨了，你回去可不要坐摩托車了，太危險了！”
夏雨桐驚訝地問：“你是騎摩托車過來的？”
蕭問劍解釋：“不是，我和司機到了路口，分開行動，他去藥廠拿公章，我過來開會，打了個摩的，就幾分鐘時間，這不趕時間嗎。”
夏雨桐心裡對蕭問劍的評價又提升了一級，絮絮叨叨地說：“如果每個工作人員能像你這樣就好了。你看，通知九點開會，九點十分還沒人。你從市裡過來，路程就要一個多小時，你打摩的都能準時到會議現場，我們的人，都住在鎮上，路程不過十多分鐘，還沒有到。”
“桐姐，你在省機關上班時，需要打卡嗎？”
“當然不用，但真的沒有開會遲到的。”
“桐姐，你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蕭問劍看著夏雨桐，心想這姑娘快三十歲了吧。
“本來準備去年辦的，管控一直沒有結束。你臉怎麼了？是不是和我們曉月打架了？”
蕭問劍苦著臉說：“不是打架，是被打。”
夏雨桐歎口氣說：“我們曉月是我看著長大了，脾氣是大，你得讓著點。”
蕭問劍有些不理解：“這個藥廠，工資隻有一百多萬，為什麼會搞出這麼多事？”
“其實這藥廠，我都開會協調了兩次，昨天晚上十一點多打架，然後半夜兩點鐘兩個市領導陳市長和譚市長召開視頻會議，開到四點，要求我們今天上午解決問題，我被批慘了，好在譚市長介紹了你的事，說你能主動籌集資金七百多萬，解決北城土石方的問題，因為北城土石方注冊在我們鎮上，也順便表揚了一下我，不然我臭大了。今天早上會議還沒開，你幾分鐘就解決問題。”夏雨桐對這個男孩越來越滿意，繼續說：“你上次不是說，你家裡祖上就是種中草藥的嗎？這個藥廠也生產中成藥，你接手之後一定要將工廠搞好，將欠債還清，千萬不要學周家這些人。”
“我是半點把握都沒有，直覺認為這是一個大坑，我儘力吧，桐姐。”蕭問劍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你一定行的，不是還有你哥、古教授嗎？你那個北城土石方公司，就搞得不錯。”
參會人陸續到了，九點三十分，人終於到齊，除了上次的副鎮長薑國棟、黨政辦副主任李錦玉、招商辦主任顏穎、開發公司總經理賀小年、小李村支書李錦山、汪湖村支書汪勇，還有鎮長陳賢齊、黨政辦張主任、城建和規劃辦公室李主任，鎮長陳賢齊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最後到，一到就開始發表冗長的講話，從國際形勢到俄烏局勢，從國內宏觀經濟政策，到省市區領導的重要講話，滔滔不絕，講了近半個小時，一句有用的都沒有。蕭問劍是第一次參加類似的會議，心想，下次還是讓我哥來開會吧。
夏雨桐不得不提醒：“陳鎮長，講點具體的、實際的。”
陳賢齊繼續說：“這個廠最初是王團結在1998年開辦的一個小作坊，王團結生產了一批專利到期的仿製藥品出口，很快賺了不少，然後又不斷擴大規模，特彆是2003年加入WTO後，王團結大賺特賺，但好景不長，2007年，王團結夫妻和兒子兒媳出車禍後，公司副總經理項實，接手藥廠。項總不知是什麼原因，很快出國。在2008年亞洲金融危機時將工廠賣給周四方，周四方經營十來年，又交給周四平，前些天周四方和周四平都死了，交給周四季，越搞越差。哪像肖鎮稀土礦，雖然收入不多，但非常穩定，每年都給鎮裡帶來幾百萬的財政收入，另外他們的中草藥種植，也能提供不少就業機會。肖鎮稀土礦，是地質勘察局肖文成隊長2008年首先發現的，他雖然退休了，身體很好，上個月我都和他一起釣魚了。”
陳賢齊開始講兩個企業的成敗得失，以及具體經營案例。
蕭問劍心想，王團結夫妻和兒子兒媳，不就是王語蓉父母和哥哥嫂子嗎？也就是王小敏的爺爺奶奶和父母。王小敏當時雖然才上小學，她是否知情？王小敏，你自己是個警察，自己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死了，你自己都不查，老子為什麼要給你當包青天？不對，王小敏得到了王語蓉及其父母的房子，應該是嫌疑人，蕭問劍給潘擁軍發了個信息，你愛查不查，跟老子沒關係。
蕭問劍又想，這個肖文成是不是上次聶國士請來的老肖？這位老肖同誌，好像對肖鎮稀土礦非常避諱，又想到了這幫人找徐誌強周四方要份子錢，向範承軍夏雨桐下手，關鍵夏雨桐好像還知道，還讓自己少管閒事，心裡有些發毛。心想，這個稀土礦好像是夢姐、我爸爸、覃楓最先發現的，老子就是沒有功勞，也不能被你們這幫孫子搞得禍國殃民，得找機會整你們這幫孫子。
陳賢齊的長篇大論整整講了一個小時，夏雨桐見這家夥如果繼續講下去，上午的會議日程肯定完不成，隻得打斷陳賢齊：“陳鎮長講得很好，我們鼓掌！”
眾人鼓掌，陳賢齊這才閉嘴，夏雨桐繼續說：“我們討論下一個日程，經鎮黨委研究決定，成立汪湖山環境保護和開發利用有限公司，任命賀小年為總經理，大家歡迎賀小年總經理講話。”
賀小年站起來講話：“感謝鎮黨委和各位領導的信任，我深受重任，一定完成各位領導和同誌們的囑托，改造並利用汪湖山這塊土地，造福周邊的居民和本鎮所有居民，完成上級交給的各項任務，感謝各位領導，感謝各位貴賓！”
賀小年說完，坐下來了。
夏雨桐繼續說：“我們討論第三個議程，目前汪湖山的土地實際大部分由北城土石方公司、小李村、汪湖村三方占有，當然也有部分土地是荒地，由於三方和鎮上都認為這塊土地是自己所有，土地確權一直沒有完成，我上次請教了南都大學古井鬆教授，他建議我們將土地股份化，即汪湖山的土地由汪湖山環境保護和開發利用有限公司100%所有，但四方可以從公司這裡認領部分股權，當然，鎮裡會投入部分啟動資金，鎮黨委討論認可了這個方案，今天的主要議題，就是討論並確認四家，包括鎮上、北城土石方公司、小李村和汪湖村，每家占股多少。”
蕭問劍首先發問：“夏書記，請問，鎮裡準備投入多少啟動資金？”
夏雨桐解釋：“五十萬，當然，以後有必要，可以再適當投入。”
李錦山問出關鍵問題：“鎮裡準備占股多少？”
陳賢齊回答：“51%，鎮裡要控股，餘下你們三家分。”
汪勇粗魯而又乾脆地拒絕：“我靠，你怎麼不搶？汪湖山可有兩三千畝地，你五十萬就占股51%,也就是說這兩三千畝地，才值一百萬？怎麼可能？”
城建和規劃辦公室李主任發揮本職工作，嚴肅地說：“土地是國有的，鎮裡應該全部所有，給你們兩個村和北城土石方公司分點，是為了照顧你們情緒。”
汪勇不客氣地說：“汪湖山這塊土地，不是國有，是集體所有，汪湖山以前叫汪湖，是我汪湖村集體所有，我們村應該100%占有。我們可以查以前的曆史資料。”
李主任肯定地說：“汪書記，你上次提供的資料，還是幾十年前的，時過境遷，不能算了。”
汪勇堅定地說：“李主任，你不能這樣說，這是以前的縣政府發給我們村的，你不能將縣政府的文件當草紙。”
陳齊賢堅定地說：“你那個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曆，按最新的文件精神，應該全部是鎮裡的！”
鎮上的乾部紛紛幫腔：“是鎮裡的！”
汪勇直接站起來大喊：“幾十年前的黃曆也是證明，你媽五十年前生了你，五十年後你能管你媽叫大姐？”
夏雨桐見繼續吵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舉手說：“大家安靜，彆吵了。”
大家安靜下來，夏雨桐平靜地說：“彆吵了，我出一個意見，鎮裡、北城土石方公司、小李村、汪湖村，四方各留一個人談判，賀總你當裁判，鎮裡由薑鎮長當代表，其他人回去上班，今天上午談出結果，我請大家在食堂吃午飯。”
夏雨桐說完，站起來就走，乾脆果斷，其他人見領導走了，紛紛起身離去。
薑鎮長見隻有五個人了，接著說：“現在我們繼續談判，我認為鎮裡應該占51%！”
李錦石堅決不同意：“肯定不行！”
蕭問劍也說：“我本來就占大頭，我建議按實際占地麵積計算。”
汪勇也不客氣地說：“汪湖山應該是汪湖村的，你們都沒有份。”
賀小年連忙說：“各位領導，我們這樣吵下去，三天三夜都談不完。我有個建議，現在是四方會談，每一方應該占股多少，自己先在黑板上寫一個評估意見，例如，薑鎮長，你認為鎮裡占51%,其他三方應該占多少，都寫下來，我來給大家平均一下，然後大家再按這個比例繼續談。注意，給自己的打分，最高不能超過51%。不然沒法談了。”
賀小年說完，在黑板上畫了一個表，每方可以對四方占股打分。
薑國棟說：“這個主意好，我先寫我的建議。鎮裡51%，北城土石方公司30%，小李村25%，汪湖村4%。”
汪海說：“我也來寫，鎮裡5%，北城土石方公司25%，小李村19%，我汪湖村51%。”
李錦山說：“我來寫，鎮裡5%，北城土石方公司30%，我小李村51%，汪湖村14%。”
蕭問劍說：“我不同意這個方案，我堅持認為應該按實際麵積計算。”
薑國棟笑笑說：“蕭董，我們現在四方五人，要不我們舉手表決，同意賀總的方案舉手！”
薑國棟說完，率先舉起了右手，賀小年、汪勇、李錦石都舉起了右手，蕭問劍見自己根本爭不過，隻得說：“算了，我也來寫吧，鎮裡30%，北城土石方公司51%，小李村15%，汪湖村4%。”
賀小年說：“感謝大家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