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掃好的雪堆被胖嬤嬤撲騰地到處都是,他又開始掃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馮四一向不太願意和這些奴才搭話,故而語氣很淡,臉色高傲,一副我理你是你祖上積德的樣。
可雪竹應也不應,連個眼神都沒給,兀自掃地。
他的世界裡,除了公子,其他人都是不用搭理的。
哦,現在還多了三姑娘。
“我家小姐問你話呢!”貼身丫鬟一臉刁鑽。
馮四看著,紅唇輕抿:“這奴才不會又聾又啞吧?”
聽到這,雪竹頭也不抬地回:“我能聽見。”
馮四:“聽得見你敢不回我?!”
雪竹迷茫地抬頭看她一眼,雖然沒說,但意思很明白。
你誰啊?為什麼不敢啊?
馮四發誓,她是真的生氣了。
-
太陽快要下山,馬上就要沒光了。
紀雲汐和吳惟安往回走。
剛走到營地外圍,吳二便匆匆過來:“兄長,雪竹那出事了。”
聞言,紀雲汐和吳惟安對視一眼。
一般而言,雪竹隻會自己默默找個角落掃地。
他向來不和人生事端,也沒有人會去找一個辛勤勞動的清潔小蜜蜂麻煩。
所以紀雲汐和吳惟安都有些意外。
而這一切,在紀雲汐看到馮四時,都明白了。
馮四的營帳外,她帶來的侍衛們將雪竹團團圍住,看樣子要去抓那雪竹。
雪竹一直謹記吳惟安的教誨,不能在眾人麵前暴露自己的一身好功夫,所以也沒怎麼掙紮,就是左邊躲一下,右邊閃一下。
紀雲汐看了身側晚香一眼,晚香便飛進了包圍圈,將雪竹帶了出來。
“怎麼回事?”紀雲汐問。
雪竹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啊,他真的很茫然啊。
他看向自家公子:“我隻是在掃雪。”
公子縮在紀雲汐旁邊,有些害怕地看著那些侍衛,又看了看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馮四:“雲、雲娘,這位小姐要對我的小廝做什麼?”
馮四輕輕理了理自己的裙擺,斜著眼瞄了眼說話的男人:“你就是那吳家的人?”
吳惟安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聲。
“嗤,差勁。”馮四恥笑了一聲,不再看他,看向紀雲汐,“這狗奴才惹惱了我,你把他交給我,我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紀雲汐理都沒理馮四,反而問身側的人:“安郎,雪竹向來乖巧能乾,你說什麼情況下,他才會惹惱人?”
吳惟安想了想,揪著紀雲汐的袖子,認認真真道:“雪竹不惹人,惹的都是又凶又歹毒的……”
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才說出後麵的兩個字:“東西。”
吳惟安這兩個字說得很輕,幾乎聽不太見,但在場的人都能看到他的口型。
馮四眼一瞪,氣得紅唇抖動,剛想罵什麼,吳惟安又立馬嬌嬌弱弱地接上:“這、這位姑娘,您千萬彆誤會,我、我說的不是你,你彆生氣,生氣的話豈不是就承認自己是了嗎?”
馮四向來囂張跋扈,但到底隻是個剛及笄的丫頭。
她本在氣頭上,現下又被這麼一激,腦子昏著,根本理不清邏輯,就被吳惟安這話給帶進去了。
不能生氣,她不能生氣。
馮四硬生生壓下火氣:“總之你們把這奴才給我留下!”
紀雲汐輕輕挑眉:“哦?憑什麼?”
馮四:“就憑他惹了我!”
紀雲汐目光平靜地望著馮四:“做夢。”
馮四:“你!!”
營地風大,寒風呼嘯而過,吹起發絲。
以前剛入職場,遇見像馮四這種沉不住氣的傻子,紀雲汐還會和對方周旋,弄得自己身累心累。
但現在,她實在懶得花這個心思。
沒有必要,馮四這性子,就是炮灰的份,一輩子隻能淪為他人的棋子,在後宮活不過幾集。
紀雲汐不留任何情麵:“今日鹿山圍獵,是我紀家辦的。這回看在太子殿下和你爹的份上,我放你一馬。可馮四,你要是繼續無理取鬨,我就讓人把你丟出去。”
馮四:“你敢?!”
紀雲汐語氣淡淡的:“你可以試試。”
對方的麵色平靜得可怕,盛怒之下的馮四捏緊拳頭,心裡慌了,反而生出了幾分理智。
沒事,沒關係,她忍,她能忍。
就像爹娘說的,等她入宮當了寵妃,這些人都要跪在她麵前俯首稱臣!
馮四咬牙,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轉身欲回帳中。
哪想吳惟安忽而開口,似乎隻是和紀雲汐輕聲抱怨:“雲娘,這人好凶哦,而且沒你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