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飛機,王耀祖既新奇又害怕,飛機起飛的時候眼眶濕漉漉的,不知道到底是不舍,還是因終於解脫而激動。
連清就坐在他旁邊,一下一下的順著他的發絲安撫著這個孩子。
許青檸還小的時候,經常做噩夢。
被拋棄這件事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他總是會在睡夢中小聲的啜泣。
連清淺眠,那個時候房間隔音那麼差,她想聽不到也難。
所以每次許青檸在夢中哭她都會被吵醒,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孩子床邊,借著月色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的頭。
感受到許青檸的情緒被安撫,自己邊也會露出舒心的笑容。
現在孩子大了,已經不再做這樣的夢了,甚至還能不計前嫌的接納當初拋棄自己的人,再也不需要她半夜爬起來無聲的陪伴了,想想,還有些感歎。
飛機的空調有點冷,連清的手很溫暖,王耀祖軟軟的蹭了蹭連清的手心,勾起一個純真的傻笑,晃得連清突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待她反應過來,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了過去,閉著眼睛時候五官的輪廓更像許青檸了。
經過四個小時的長途飛行,飛機平穩下落,連清拉著王耀祖的手,一如她多年來拉著許青檸一樣,走到接機口。
她是上飛機之前給許青檸打的電話,話很簡短,無非是告訴許青檸她馬上就要帶著他的親人回來了,如果他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來接機。
繼前幾日的中學才藝賽之後,許青檸在本市也算有了點不大不小的名氣,在機場被認出來了好幾次,大部分都是中年婦女,最喜歡看本市的青少年節目。
許青檸被擾得不厭其煩,他沒料到一個才藝賽真的能掀起一點點的水花,所以沒有想過會被認來。
他討厭被人圍觀的感覺,機場不乏名人,乾嘛逮著他不放。
但從小養成的風度不允許許青檸對著陌生人發脾氣,他笑的很假,卻一直在笑。
而當他煩躁卻又不知所措的時候,也隻有許外婆遞給了他一個口罩。
許青檸知道,這個口罩一開始就是外婆為他準備的,老人家沒有戴口罩的習慣,對於他的一切,外婆都很操心。
就算在那麼失望的情況下,依然考慮著他。
那一刻,許青檸突然眼眶一熱,鼻頭酸酸的,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拉扯著懺悔的神經。
許青檸一直是一個彆扭的人,這幾天他自己和自己較勁,知道外婆心軟,他認個錯,撒個嬌哄一哄外婆就能原諒他,但他就是扭著那股氣,知道也不做。
他故意表現得那麼落魄難過,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的形象。
可實際上,在這個家裡,他才是那個完完全全專橫無理的加害者。
許青梔也好外婆也好,她們要的從來都特彆簡單。
許青檸牽起外婆的手,果然,沒有被甩開。
機場來來往往的很嘈雜,但許青檸卻清晰的聽到了外婆無可奈何的那一聲歎氣。
他咧開了嘴,外婆拿他沒辦法啊,口罩下的許青檸紅著鼻頭眼眶蓄淚卻笑得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