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多一天安生的日子,也總好過不知生死的逃亡。
更何況,因為紫樂一家逃的太匆忙,沒有一個詳細周密的計劃,很快他們一家就再次被發現。
柳絮止不住的自責與愧疚,因為那次,他們沒能繼續逃走。
大火燒掉的不隻是一座宅院,一些銀錢,大火洗禮的,是四口人的性命。
被裹了沾濕的棉被護在母親的身下,他眼睜睜的看著父母還有隻有幾歲的親妹妹葬身於火海。
嘶吼,無助,絕望,暈厥,休克,蘇醒,身體機能受損,聲帶受損。
四肢也並沒有好到哪兒去。
紫樂撩起了自己的袖口,本該雪白的臂膀上卻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因被燒傷而留下的疤痕,腿上也有,背上也不少。
唯一慶幸的是臉沒被波及,紫樂也曾無數次的想,或許是老天見他們一家可憐,給他留下了這麼一個可以利用的東西。
救下紫樂的是這家樂坊的幕後老板,他是紫樂父母的多年好友,他從大火裡將唯一還尚存一絲氣息的紫樂抱了除來,扔了一具從亂葬崗撿來的死屍進去,與紫樂的親人作伴共赴了黃泉之路。
燒成輕度殘疾的紫樂花費了很多時間恢複,並適應自己的新身份,當年大火在他身上造成的灼傷感也不再那麼清晰,但在重生之前的一幕一幕卻每天都如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內不停的放映。
一場人為的縱火最後被定性成了意外,他被害死的父親變成了不小心打翻燭台害死了一家四口的罪魁禍首。
他的妹妹,才三歲,卻再也沒辦法用奶聲奶氣的甜嗓喚他一聲“哥哥”。
這個仇,紫樂放不下。
而時隔多年,再遇到縱火凶手,紫樂早已學會了隱忍。
即便那個他恨不得千刀萬剮的人就坐在他的對麵,他也能端起酒杯嫣然一笑。
他知道自己還不夠強,所他願意等。
如果不是那個人殘忍成性一聲令下就能殺了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朋友,他真的可以做到的。
遇到柳絮是個意外,十幾年過去,大家都變了樣,但柳絮卻還是那個動不動就喜歡把孟程錦掛在嘴邊的姑娘。
孟程錦不僅他小的時候聽過,不久前他也曾耳聞一兩次。
聽說他現在成了司直,剛上位便以極快的速度破獲了一樁案件,上頭見其頗有前途,甚至願意用兩位王牌助其成長。
紫樂的確是看中了連清的身份,否則他不會與柳絮相認。
他自認是個厄運纏身之人,所有跟他有牽連之人都沒有好下場。
但沒辦法,他無法每天都看著仇人在自己眼前過的滋潤愜意,他要找回當年的真相,還他們一家一個公正。
當紫樂與柳絮講起了自己這麼多年所過的日子之後,他和柳絮之間也無非成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就和柳絮與孟程錦現在是一樣的,無非是誰願意為誰妥協而已。
柳絮是出於愧疚之心,而孟程錦是出於愛。
“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是什麼人。”
“前太傅之子,梅一帆。”
!!!
連清是知道這紫樂身份一定不一般,但她是真沒想到他的父親是前太傅啊,那可是叛國潛逃的重罪之臣,當年和梅真有牽連的族人皆被殃及,沒有逃過一個“死”字。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大理寺的資料庫裡對那一家人的定性仍處於潛逃待捕狀態。